灰蒙蒙的天,陰沉沉的云,像石頭般壓得人心情沉重。
雨,說來就來,噼里啪啦地在石碑上蹦跳。
石碑前,兩個影子佇立在雨中,靜默無言。
一個14左右,長長的黑直發垂至腰間;一個看似八歲上下,銀發童顏。
雨愈下愈大,豆粒似的水珠在距離他們身體幾厘米處迸濺開,貼著某種看不見的屏障滑落。
雨下了有一會兒了,但詭異的是,他們的衣物十分的干燥。
“還好嗎,阿伊?“
身著和服的正太一一桐悠,開口打破沉默。
“嗯……“
泠宮茗伊微低著頭,幾綹似是挑染的銀白色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桐悠確定,那雙空洞的眼睛自始至終都盯著墓碑上的“泠宮杏子“幾個字。
“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桐悠的瞇瞇眼睜開一條縫,酒紅色的眼眸混沌一片,空無一物,“她不會想看見你這副苦瓜臉的。“
聽了這話,茗伊看向他,冰冷的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微笑,旋即收回,爬滿紅血絲的眼球充滿疲憊。
“媽媽也不希望看到我強顏歡笑吧?“
“是啊,會心疼的。“
說這話時,桐悠的某根神經忽然被牽動了,他有些警惕地用眼角的余光掃視四周,這使得他的語氣很不自然地頓住了。
但處在失神狀態中的茗伊,并沒有察覺。
“我該走了……”
桐悠有些突兀地說。
茗伊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紫眼睛毫無波瀾。
“呆太久的話,我身上的殘穢會留下來的。“
“我畢竟是咒靈啊,擾了她的清凈。我會良心不安的……“
桐悠解釋道,嘴角始終含著一抹苦澀的微笑。
“媽媽不會在意的,
“要是她在意的話,我也不會存在。”
聽了這句不像安慰的安慰,桐悠仿佛釋然地笑了笑,“是的……“
他甩袖轉身,小小的影子隱沒在雨中。
現在,僅剩他一人獨自面對生母的墓碑。四周并不安靜,雨聲嘈雜,隱隱有腳步聲傳來。
茗伊能感覺到有人靠近。
無神的眼眸投去空洞的一瞥。
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子,正緩步向這里走來。一襲黑衣,圓片墨鏡,微微晃動的白色短發在灰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耀眼。
另外,這位來客也沒有打傘。
他徑直走到茗伊旁邊,放下手中的花束。
“你怎么來了?”
茗伊聲音低沉,但沒有敵意,是一種壓抑了悲傷的冷靜。
白發男盯著碑上的文字,回答道:“掃墓。”
簡潔得有點不像他。
“順便來接你。”
茗伊一片死灰的臉上浮現出驚愕的表情,但那點變化就如同石頭擲入水中漾起的漣漪般,轉瞬即逝。
“媽媽有說過讓我去那里嗎?”
“沒說過嗎?入學手續都辦好了。“
茗伊直視著男子那對被墨鏡掩飾起來的蒼青色眼睛。
那對眼睛并沒有在看他。
茗伊沉默了幾秒,僵硬但堅決地點了點頭。
仿佛預料到了他的回應,五條悟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
“她不會希望看到你淋雨的。”
茗伊淡淡地開口:“不會淋到的。”
“因為[無限]嗎?”
兩人周遭的雨點均被某種東西隔絕開來。
“是,但不完全是。”
雨勢漸小,似乎有了要停的征兆。
高矮分明的兩人,消失在灰色墓地的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