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錢家大公子錢玉龍遇刺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錢家長老堂。
這一次,十位錢家長老齊聚一堂。
祠堂內的氣氛十分凝重,按照這些錢家長老的謀劃,此事就到錢玉樓身死為止,然后就應該是錢玉龍接掌錢家家主之位,帶領摒除了內憂外患的錢家重新走上正軌。
可誰也沒有想到,最為關鍵的錢玉龍竟是也死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兇手竟是錢玉龍多年的相好,這不禁讓幾位錢家長老開始審視自己的身邊之人,生怕也步錢玉龍的后塵。
沉默了許久之后,坐在最上首的大長老停止撥動手中的流珠,開口問道:“兇手抓到了嗎?”
拄著龍頭拐杖的長老起身道:“已經派人去追查了。”
大長老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這位長老坐下,然后道:“追查兇手的事情先不著急,關鍵是一白死了,玉龍也慘遭不幸,可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都說蛇無頭不行,群龍不可無首,我們錢家要推選出一個當家主事之人,穩定局勢,也是穩定人心,這才是關鍵,也是大事。”
大長老此言一出,祠堂中的氣氛愈發低沉。
關鍵在于錢家的大宗長房一脈,一直都是人丁單薄,上代人只有錢一白和錢錦兒兩人,這一代,錢錦兒一直沒有嫁人,自然沒有子嗣,錢一白雖然妻妾不少,到頭來還是只有一子一女,可就在昨天,錢玉樓和錢玉龍先后身死,竟是只剩下錢錦兒一人。
一位長老猶豫著開口道:“不如由錦兒……”
這位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位長老打斷道:“錦兒是大宗長房出身,如果她是男兒身,那沒什么好說的,兄終弟及,由她來做這個家主是再合適不過,那我們今日也就沒必要議這個事了,關鍵是錦兒是女子之身,我們錢家還從未有過女子家主的先例。”
先前的那位長老反駁道:“這世上的事情,總得有人做了才能有先例,如果列祖列宗們死守著規矩,因為沒有先例就事事不做,那我們這些人恐怕還在街頭巷尾撂地呢,哪來今日的登堂入室?再者說了,祖宗留下的規矩里,也沒有女子不能做家主這一條。”
后者冷笑道:“列祖列宗是沒有留下這條規矩,可同樣沒留下諸如不許忤逆人倫、不許濫殺無辜這些規矩,為什么?因為這些規矩是這個世道的規矩,不用列祖列宗再去多費口舌。難道就因為列祖列宗沒有留下這個規矩,便能肆意行事?”
“我沒有這樣說。”
“那你是怎樣說?你剛才話中的意思是什么?”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旁宗之人來坐家主大位?是不是最好是由你那一支的子孫來做?”
“不要東拉西扯,我何時如此說過?”
就在這時,大長老輕輕道:“好了。”
兩位長老同時住口。
然后就聽大長老說道:“兩位長老說得都有道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要來議這個事。議事就是議事,不要置氣,更不要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兩位長老同時一凜,沉聲應是。
大長老望向一直沒有開口的錢錦兒,溫聲問道:“錦兒,你是什么意思?”
錢錦兒稍稍猶豫了一下,起身道:“錦兒何德何能,一介女子之身,如何當得起家主大位。”
“話不要說滿,但也不要說死。”大長老淡笑道:“遍覽史冊,有趙后當政,有明空女帝,有二圣臨朝,還有如今執掌朝政大權的謝太后,也是一位女子,所以女子之身不是什么問題。”
這一刻,整個祠堂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