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而是事實如此。
如果說某個小宗門的弟子,或是哪個江湖散人,敢于說出如此話語,那定然失心瘋了,可他不一樣,他自學藝起就立于山巔之上,無論是自身的眼界格局,還是師父同門的修為境界,都是當世頂尖,他能說出如此話語,自然是認為其他人皆不如自己之故。
這是自負,也是傲氣。
在五陽殿中,年長的東華宗道人都對于這個少年敬而遠之,不愿招惹半分,唯有一些半大不小的年輕弟子聚集在一起,說些不著邊際的閑話,言談之間難免提到這個外來的貴客,據說與少年一道而來的還有一名女子,不過女子在一座偏殿住下之后,就很少外出,偶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也是去往丹霞峰后峰處的絕壁,似是練劍。
不多時后,有一名女子從另外一個方向行來。
少年扯了扯嘴角,并不如何掩飾自己的輕慢和不屑。
女子主動開口道:“你領我來此地,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答非所問道:“師姐已經多久沒有處理青鸞衛的事宜了?”
女子皺了皺眉頭。
少年又問道:“那師姐知不知道,四師兄如今身在何地?”
女子默不作聲。
少年追問道:“前不久,三師兄與‘血刀’寧憶交手,雖說雙方并未盡全力,故而未分勝負,但其中因由,師姐不會不知道吧?”
女子似乎被這類不著前后的問題弄得有些惱火,語氣愈發冰冷:“你到底要說什么?”
少年輕輕嘆息一聲:“看來是不知道了。沒想到師姐還真是一門心思練劍,什么事情也不管了,與那些埋頭苦讀的書生又有何異?”
女子冷笑道:“我比不得你們這些天才、奇才,一個心思只能做一件事,分不得心。”
少年平淡道:“人貴有自知之明。”
女子笑意愈冷,說道:“志得意滿,得志驕狂,這不算什么,只是你千萬不要跌倒了,只要你跌倒了,那么你今日的狂悖,日后都會加倍反噬。四師兄的前車之鑒不遠,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
少年沒有理會女子,只是再度望向純陽殿內的東華帝君,輕聲感慨道:“太乙東皇,東皇太一。”
然后少年轉身,撂下一句:“道不同不相謀是其一,朽木不可雕也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