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家莊歇息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李玄都花費三十兩銀子買了一輛馬車,雖然比不得秦道方的總督車駕,但已經是朱家莊里最好的馬車,然后一行三人乘著馬車悄然離開了朱家莊。
李玄都本來打算自己充當車夫,讓白絹與秦道方坐在車廂中,不過車廂太過狹窄,而秦道方的腿因為固定了夾板的緣故,不能彎曲,所以最后就變成了李玄都與白絹一起坐在車夫的位置。
李玄都看了眼刻意與自己劃清界限的白絹,嘆道:“秦姑娘,你這般刻意作態,倒是落了下乘。”
白絹瞥了他一眼,沒有半句廢話:“登徒子。”
李玄都有些時候顯得不解風情,不是真就不解風情,只是沒遇到能讓他解風情的人,畢竟當初他也是與胡良、張白圭一起出入過帝京各大行院的人,就算沒有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此時非但沒被這句“登徒子”嚇住,反而是打蛇上棍,順著桿子往上爬,道:“秦姑娘,你若是遇到那種糾纏不休的人,多看他一眼都算你輸了,就好比當初在歸德府的時候遇到了韓邀月,你處處守禮,不卑不亢,那才是真的生疏。”
白絹眼觀鼻鼻觀心,開始修煉閉口禪。
李玄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由此看來,我能得一個‘登徒子’的稱號,還是與眾不同的。”
白絹瞬間破功,白眼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李玄都嘆了口氣,說道:“唉!誰讓秦姑娘說話的聲音這樣好聽,總是讓我忍不住多說兩句。要知道平時的時候,我可不是這個樣子。”
白絹聽他稱贊自己,心中生出幾分喜意,不過嘴上卻是說道:“你莫騙我,陸雁冰跟我提起過你,說你好為人師,最愛給人說教大道理,讓她不勝其煩,若非打不過你,她早就讓你閉嘴了。”
李玄都訝異道:“既然五師妹對你提起過我,那你先前為何還要還裝作不知道紫府劍仙就是李玄都的樣子?”
不小心說漏了嘴的白絹低垂下眼簾,閉口不言,重新開始修煉閉口禪。
李玄都自顧自說道:“廟堂上有個詞,叫做‘簡在帝心’,意思是早已被皇帝知曉,由此看來,我果真是……”
李玄都說話的時候,一直用眼角余光觀察著白絹的神情變化,此時正要說“果真是早就在秦姑娘心中”,突見姑娘雙眉一蹙,臉有寒色,趕忙轉口道:“看來我果真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白絹明知他是故意改口,也懶得去戳穿,免得讓自己尷尬,只是這閉口禪再一次破功,還是白了他一眼:“德行。”
李玄都哈哈一笑,輕聲哼唱一首無名小曲:“幾人醉臥幾人醒,幾人一夢驚風雨,人生短短幾春秋,不醉不罷休,左顧美人,右盼長河……”
此時恰好就在李玄都左手邊的白絹沒有動怒,斜斜依靠在車廂上,聽得出神。
待到李玄都一曲畢,白絹的思維好似是羚羊掛角,忽然問道:“你能認識玉清寧和蘇云媗不奇怪,畢竟你們同出正道十二宗,又曾經交手,可是你與牝女宗的宮官是如何相識的?”
李玄都打趣道:“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