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生記得當初在蘆州的客棧,那位帶走了周淑寧的李先生便曾經說過他叫李玄都,還笑言:“我叫玄都,你叫長生,說到底是一個意思,都想在這個世上活得長久一些,所以我們兩個還算是同路之人。”使得沈長生印象極為深刻。
就在此時,張海石轉頭來望著沈長生:“還未請教小友名姓?”
沈長生頓時惶恐起來,他如何當得起老前輩的“小友”二字?畢恭畢敬道:“我姓沈,名長生。”
然后他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有表字。”
張海石笑了笑,又問道:“沈無憂是你什么人?”
沈長生疑惑道:“沈無憂是誰?”
張海石笑道:“你不知道沈無憂?”
沈長生老實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不過我知道李玄都李先生,他曾經去過我們客棧。”
萬壽真人輕聲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沈長生不是愚笨之人,自小也被掌柜和陸夫人教導識字,這句詩還是聽過的,臉色錯愕道:“沈無憂該不會就是沈掌柜吧?”
張海石伸手虛輕點了下他的額頭,笑道:“你以為呢?若不是看在沈無憂的面子上,張靜修又怎么會傳授你‘太上丹經’?若是沒有這層關系,沈元齋又何必舍了老臉專門去等你的李先生,然后請他幫著正一宗傳話。”
沈長生越聽越迷糊,一頭霧水。什么沈元齋,張靜修又是誰?難道是那個小道童?還有什么叫請李先生幫正一宗傳話?
張海石忽然有些難掩疲態,雙手扶著竹杖,輕聲道:“取丹之后,我就要回去了。”
萬壽真人微微訝異道:“這么急?”
張海石望向東方,喃喃道:“雖說我不想理會那些烏煙瘴氣的糟心事,但以老四的為人,定然要直言抗爭,我若不回去,他一個人怕是孤木難支。”
萬壽真人輕聲道:“關鍵在于大劍仙。”
張海石沒有接這個話頭,轉頭望向一直閉口不言的沈霜眉,道:“據我所知,金陵府落花臺一戰之后,江南織造局監正與江南總督倉皇出逃,江南織造局已然名存實亡,你現在趕回帝京,將你查到的證據交予內閣,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機。”
沈霜眉猛然抬頭,眼神一亮。
張海石望向萬壽真人,說道:“如今帝黨與后黨之爭愈演愈烈,否則老三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匆匆趕去帝京,不過帝黨也不好是那么好拿捏的,如今在帝黨身后足足有六個正道宗門,你說是也不是?老真人。”
萬壽真人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