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冷笑道:“我與李如劍、李如冼那些廢物不同。”
李玄都道:“外人只知道世上有一位大劍仙李道虛,卻不知大劍仙還有一位師弟名為李道師,只是這位師弟在師兄成名之后,據說是為了避諱師兄之名,自請將名字改為李如師,等同是自貶一輩,與眾多小輩在一個飯碗里搶食吃。”
對于李玄都話語中的譏諷,本名李道師的老人渾然不以為意,只是道:“你也說了,我在江湖上本無名,改不改名字又有什么關系?至于宗內,除了張海石和你李玄都,還有誰敢拿此事饒舌?”
李玄都笑道:“確實,二師兄比師叔更像是一位長輩。”
李如師的眼神中掠過一抹晦暗,雖然他表面上不在意這些,但還是被李玄都的一番話有所觸動。
李玄都繼續說道:“如今師叔位居天魁堂堂主之位,那我便以職位相稱,如師堂主不在蓬萊島上好生護衛老宗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李如師的眼皮微微一跳,顯然已是動了怒氣,不過還是強壓了怒意,道:“來請四先生回宗,六先生在望仙臺上等候已久了。”
李玄都直言了當地問道:“是誰派如師堂主來的?”
李如師望著李玄都,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眼:“老宗主。”
李玄都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來:“老宗主手令拿來看。”
“李玄都!”李如師喝道:“老宗主的口諭如何?難道你連老宗主的口諭你也信不過?你要抗命不成?”
李玄都無動于衷:“老宗主的口諭,我自是信得過,也不敢抗命,只是我信不過如師堂主罷了。”
李如師的臉色又陰沉幾分。不過不是因為李玄都抗命不尊,因為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李玄都肯乖乖跟他走,那才是不尋常。真正讓他著惱的是,李玄都一口一個“如師堂主”,簡直是在打他的臉,因為改名之事畢竟不怎么光彩,又因為他輩分極高,貴為三十六位堂主之首,只聽命于老宗主,便是新任宗主李元嬰也要讓他三分,所以在宗內,只有一位李堂主,那就是他李如師,其他人皆是稱名加“堂主”二字,只有他一人稱姓加“堂主”二字,今日李玄都一口一個“如師堂主”,不但揭開了他的舊傷疤,而且還透著居高臨下,不是在打他的臉面是什么。
李如師死死盯著李玄都,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目光猶如實質一般,落在李玄都的身上,如刀劍加身,背后平添一股寒意。
尋常人等,被李如師如此一看,哪怕是歸真境的宗師人物,膽氣也要先喪三分,可李玄都是什么人,不說經歷過的生死廝殺,僅僅是經歷過的“逆天劫”和“太陰十三劍”的反噬,便足以讓他無視這兩道目光。
李玄都淡然道:“既然如師堂主沒有老宗主的手令,那就請回吧。”
李如師臉色一沉,道:“若是老夫不肯走呢。”
李玄都凝視李如師片刻,忽然笑道:“那只好我走了。”
話音落下,李玄都身形如清風飄蕩,已然向后急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