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說道:“冰雁,還不是你平日里貪玩,這才誤了修為,怨得了誰?”
“師兄,你這話就不對了。”陸雁冰從軟榻上坐起身來:“素素平日除了喜歡擺弄樂器,還滿世界亂跑,沒事的時候還寫些話本,她憑什么比我境界更高?”
李玄都道:“說明人跟人不同,有才華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你的才華太少了。不過要我說,以你的努力程度,還沒到拼天賦的時候,也不要太過灰心喪氣。”
陸雁冰知道自己現在不是李玄都的對手,再加上這兩人分明已經好到穿一條褲子了,自己是占不到半點便宜了,只能“哼哼”兩聲。
不過經陸雁冰這么一打岔,李玄都的心境倒是開闊了許多,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是個見慣了生死的人,連生死都看得開,就沒有什么事情是看不開的,此時也漸漸平穩了心境,說道:“雖然我被師父逐出了清微宗,但許多事情還是要做的。算算日子,玉清寧她們一行也該到了。定好了在二師兄的別院招待她們,還是先去瑯琊府。”
陸雁冰又順勢躺倒在軟榻上:“師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操心還不夠多?為了什么天下蒼生,都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了,雖然不能算眾叛親離,畢竟還有我這個忠心耿耿的師妹跟隨你左右,但也很是狼狽,讓李如師那些人看了笑話,現在你還要為他們的事情上心,你到底圖什么呢?該不會是看上玉清寧了吧?”
李玄都笑了笑:“冰雁,我可不是素素,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丟到海里去?”
陸雁冰一個鯉魚打挺從軟榻上起身,躲到秦素的身后:“素素,我早就說過,他這個人又冷酷又無情,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
李玄都從椅上起身:“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你都對素素說什么了?無情冷酷?如果我今天不無情一次,豈不是白擔這個惡名了?”
眼看著李玄都要向陸雁冰走去,秦素只能無奈道:“好了,都不要鬧了。”然后她將目光轉向李玄都,問道:“玄……紫府,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李玄都停下動作,想了想,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清微宗上下注定不會平靜,你們兩個就不要想著再去游歷一百零八島了,直接北上遼東比較好,若是你們不嫌棄,我也隨你們同去。”
這是李玄都和秦素在八景別院中早就約定好的事情,秦素也不意外,正要點頭答應下來,卻見陸雁冰瞪大了眼睛,嚷道:“師兄,你該不會真要入贅秦家吧?”
秦素臉上一紅,輕輕拍了下陸雁冰。
李玄都輕咳一聲:“休要胡說,我只是大江南北都已經走了一遍,唯獨沒去過遼東,所以也想去看一看。”
陸雁冰狐疑地看著兩人:“你們兩個該不會私定終身了吧?”
秦素微嗔道:“冰雁!”
陸雁冰哈哈一笑道:“不說這個了,咱們先去瑯琊府城,恭候玉仙子的大駕。”
說罷,她也不再在這里做那礙眼的明火蠟燭,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落在外面的甲板上,從船夫手中討了根魚竿,竟是釣起魚來,只是此時大船正在行進之中,也不知有哪個魚兒會咬鉤。
此時二樓中就只剩下李玄都和秦素兩人,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相視一笑。
李玄都嘆道:“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利也有弊,區別在于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我這次被師父逐出師門,也有好處,沒想到冰雁這丫頭卻還肯認我這個師兄,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秦素道:“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可是對你佩服得緊,你先是教訓了那位六先生,又對老宗主直言相諫,要換成是我,也要對你肅然起敬。”
李玄都笑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陸雁冰就不佩服我了?”
秦素見李玄都已然好了許多,便也玩笑說道:“哪里哪里,小女子也是佩服得緊呢,不過不是佩服你的膽大,而是佩服你這厚臉皮,刀砍不入、劍刺不透。”
李玄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皮:“若是我的臉皮不厚,又怎么能把你這位秦大小姐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