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如師等寥寥幾人,其余諸位堂主的坐船陸續離去,大碼頭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一艘白龍樓船。
雨也停了,海面上又是風平浪靜,艷陽高照。
誰也不知道在昨天一天的時間里,老宗主乘船去了何處,更不知道老宗主是何時回來。只知道老宗主突然出現在靜心堂宣布了那個極為讓人震驚的處罰之后,又飄然離去。
在眾堂主離去之后,李玄都一行人也來到碼頭,同行之人除了秦素之外,還有張海石和陸雁冰。
停下腳步之后,李玄都道:“二師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且止步吧。”
張海石搖頭道:“這蓬萊島早已不是當年的蓬萊島了,沒什么意思,我也不是李如師,非要守在這座島上不可,我還是再送你一程。”
說罷,張海石對碼頭上的天魁堂弟子打了個手勢。
雖說張海石并非天魁堂堂主,但他畢竟是副宗主,除了堂主李如師之外,還沒人敢于當面頂撞于他。不多時后,一艘華美大船朝這邊駛來,只見這艘大船足有二層之高,雕梁畫棟,船首和船尾高高翹起,使得船身如月,若論華美,僅次于老宗主李道虛的白龍樓船。
船上有人放下跳板,供一行人登船。李玄都和秦素先行,張海石和陸雁冰后行,張海石對陸雁冰道:“你師兄心情不好,你領著他和秦姑娘去二樓,也好看看風景。”
陸雁冰趕忙點頭應下。
登船之后,張海石站在船頭,示意船夫開船,并沒有想要上樓的意思。
眾船夫起錨揚帆,乘著東風駛向陸地。
李玄都三人登上二樓,卻見二樓布置極為精美:四面開窗,視野開闊,系有薄紗窗簾,隨海風輕輕飄蕩,有圓桌、圈椅、條案、繡墩、軟榻。圓桌居中,擺放有新鮮的時令果蔬;繡墩覆有錦緞,分立圓桌四周;圈椅貼墻靠窗擺放,可觀窗外海景;條案上有古琴和爐瓶三事,煙霧裊裊;軟榻上擺放有一張小桌,其上是縱橫十九道,以及黑白棋盒。都是用了心思的。
李玄都來到窗邊,憑窗而望,但見海鳥翔掠,海天一色。只是李玄都卻沒有太多心情去欣賞眼前美景,心事重重。
秦素站在李玄都身后不遠處,柔聲道:“張先生已然說了,你若想要重返宗門,不過在老宗主一念之間,總歸還是有機會的,不至于真就天塌地陷。你也莫要多想了,寬一寬心。”
陸雁冰坐在繡墩上,拿了個不知名的果子啃著,含混不清道:“四嫂說得對,四師兄你就莫要多想了,老爺子最喜歡你了,等他消了氣,自然就會讓你回來。”
秦素轉過頭來瞪了陸雁冰一眼,陸雁冰咽下嘴里的果肉,笑嘻嘻道:“你瞪我做什么,現在可不止我一個人這么想,清微宗全宗上下都知道你是老宗主的貴客,二師兄又讓你坐了他的位子,不是四夫人是什么!”
秦素羞紅了臉:“你胡說些什么,我被老宗主邀請做客,又不是去拜堂成親,怎么就成了你的嫂子?”
陸雁冰嘿然道:“死鴨子嘴硬是吧?你有本事就永遠也別成親,我倒要看看誰來做我的四嫂。”
秦素再也忍耐不住,挽起衣袖便向陸雁冰沖去,陸雁冰剛想要逃,就被秦素一把按在軟榻上,眼看著秦素欲行不軌,陸雁冰趕忙告饒。
李玄都看著這一幕,也不禁笑了。
笑鬧一會兒之后,兩女罷手起身,已經是衣衫凌亂,秦素一邊整理衣襟,一邊說道:“以后你再敢胡說八道,瞧我不收拾你。”
陸雁冰四仰八叉地躺在軟榻上,像個被登徒子欺負了的小娘子,哀嘆道:“拳頭不硬,不僅僅在宗里被人欺負,在江湖上被人欺負,在好姐妹這里也要被欺負,罷了罷了,全當我是識人不明,誤交了損友。”
秦素輕哼一聲:“這都是你活該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