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寧還是選了當初那家客棧落腳,李玄都不耐與這些女子相處,便借口出去找點樂子,離了客棧。周淑寧幾名女子未經人事,還是天真,沒有明白李玄都話語中暗藏的意思,唯有已經是婦人的周竹聽懂了,不由皺起眉頭,對這位官爺的好印象難免削減幾分。
李玄都離開客棧之后,天色已經臨近黃昏,城內幾座或明或暗的風月之地,已經掛上了燈籠,女子們起床梳妝,準備迎客。
說起這等地方,李玄都已經有許久沒有來了,如果除去天樂宗的那次不算,那么他上一次去這類場所還是在天寶元年的時候,與張白月、張白圭兄妹去了一次,那次是張白圭帶路,張白月女扮男裝,主要就是見識一下帝京的奢靡繁華。第二次就是與胡良一起了,不過也沒真刀真槍上場,為此胡良還嘲笑李玄都許久,用當時李玄都的話來說,庸脂俗粉,怎么瞧得上眼。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情景還歷歷在目,真是恍如昨日一般。
想著這些,李玄都來到了一座春樓前,停下腳步。他倒不是想要去尋歡作樂,只是緬懷一下已經拭去的過往,當然了,日后若是娶了秦大小姐,這輩子大概就與此類場所徹底絕別了,以秦大小姐的性子,大事聽李玄都的,小事卻要聽她的。什么是小事,就是男女之事,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她都可以依著李玄都,唯獨在這一條上,半點余地沒有,想也別想。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后想起一個聲音:“哥哥。”
李玄都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發現周淑寧不知何時正站在自己身后。
因為這街上人來人往,李玄都又在想著其他事情,卻是沒發現這小丫頭正跟著自己,被她突然喊了一聲“哥哥”,李玄都不防之下,徹底露餡。
李玄都瞧著周淑寧灼灼的目光,知道她早就起疑,否則也不會問他“尊夫人姓秦”,只是李玄都矢口否認之后,見她不再追問,以為她已經釋疑,卻沒想到這小丫頭引而不發,一直在暗中觀察。現在再去隱瞞下去已經沒什么意義,無奈道:“怎么看出來的?”
周淑寧輕聲道:“你講道理的時候。”
李玄都一怔,竟是無言以對。
周淑寧狐疑地看著李玄都,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春樓,問道:“哥哥,你要去這里找樂子?”
若是被秦素抓住現行,李玄都也許還要心虛一二,不過是周淑寧,李玄都卻是全然不怕,笑問道:“要不一起進去看看?”
周淑寧再不經人事,也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不由紅了臉:“哥哥,你帶著妹妹來這種地方,這是什么道理?”
李玄都笑道:“這天底下的事情,你不看他就沒了?看看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