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毓秀不得不認同李玄都的說法,嘆息道:“李先生看得透徹,一個走投無路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還顧得上這根稻草牢不牢固,反正結果不會變得更糟,無非一死而已。”
李玄都微微皺起眉頭,“何至于此?”
皇甫毓秀轉開了話題:“我聽說李先生與秦大小姐已經定親,在下先行道喜了。”
李玄都陷入沉思之中,過了片刻,他忽然說道:“皇甫兄是在說我飽漢不知餓漢饑?”
這一下皇甫毓秀是真的震驚了,忍不住道:“李先生這都聽得出來?”
李玄都心知自己猜對了,笑道:“為情所困,人之常情。實不相瞞,玄都也算是過來人,只是一廂情愿,終究不美,最好還是要兩情相悅。”
皇甫毓秀感慨說道:“有些時候,我還真是羨慕李先生。”
李玄都說道:“以皇甫兄的身份地位、相貌人品、境界修為,豈無名門淑女為配,只是皇甫兄自己拋舍不下罷了。”
皇甫毓秀苦笑道:“知易行難。”
李玄都問道:“方才皇甫兄問我希望宋政是生是死,我已經回答了皇甫兄,現在皇甫兄也應說明自己的來意了吧?”
皇甫毓秀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與李先生其實是志同道合之人。”
李玄都雖然隱隱有所猜測,但還是心中驚訝,緩緩說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皇甫毓秀淡然道:“江湖之中相互傾軋,早已是尋常事,就算是清微宗,不是也有人想要讓李先生去死嗎?”
李玄都看了他一眼,“皇甫兄是說我那位師兄李元嬰,按照宗門排序,他是我的三師兄,若是按照家譜,我們同是師父養子,他可以算是我的長兄。兄弟這種東西,有的可以生死相托,有的卻比仇人還要恨你。”
皇甫毓秀說道:“原來如此。”
李玄都問道:“如果我們成功找到了那位宋宗主,皇甫兄打算怎么做?”
皇甫毓秀說道:“這正是我來見李先生的原因,出于某些原因,我未必能親自動手,所以要請李先生代我出手,作為交換,不管李先生想要在王庭中做什么事情,我都會傾力相助。”
李玄都笑道:“圣君所托非人。”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說得太過透徹,李玄都僅僅是一點,皇甫毓秀就已經心領神會,說道:“圣君能在宋政失蹤之后接手無道宗,又將地師在無道宗中的勢力連根拔起,可見其才能,所以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一個試探我的陷阱。但是我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我也要一腳踩上去,在這個世上,沒有人無所不能。大天師和地師如此,司徒玄策和宋政也是如此。”
李玄都再次點頭。
皇甫毓秀笑了,笑得很是開心,說道:“實話實說,我沒有李先生這么大的志向,天下大亂也好,天下太平也罷,與我何干,我自逍遙就是。但人生在世,總要有所求,誰能做到真正的無欲無求?”
李玄都表示理解,然后說道:“我會去見小閼氏,皇甫兄若是與我同去,可以扮成我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