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所在這條神道的牌樓下站著一個女子,勉強可以算是舊相識。
皂閣宗三堂四壇,煉神堂堂主吳圭,煉尸堂堂主尚熙,煉魂堂堂主耿月,旱魃壇壇主孔無忌,贏勾壇壇主孫不見,將臣壇壇主范文成,后卿壇壇主洪成仇。眼前這個女子便是煉魂堂的堂主耿月。
當初長生宮一戰以整座長生宮坍塌為結局而告終,在長生宮即將坍塌的時候,李玄都三人被困于丹殿的內殿之中,身在外殿的悟真選擇在這個時候去轟擊大門,意圖救出李玄都等人,趁此時機,皂閣宗的耿月、尚熙、孔無忌、吳圭四人帶著藏老人的銅甲尸退出長生宮中,勉強保住了性命。這也是皂閣宗最后的余孽。
長生宮一戰之后,皂閣宗全面收縮,包括許多在外開辟的養尸地和煉尸地都被封藏。李玄都在前往金陵府的途中曾經毀去一座,不過那座養尸地與這座白帝陵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李玄都在此地見到耿月,可謂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他有些好奇耿月現身的目的是什么,總不會是想要只身抵擋已經今非昔比的李玄都,所以李玄都沒有急于出手,而是開口問道:“耿堂主,有何見教?”
此時耿月與過去的她相比,有了極大的變化,身上的生氣漸少,死氣漸多,哪怕是面對李玄都,也沒有絲毫畏懼,神色漠然,道:“果然不出地師所料,清平先生還是找到了這里。”
李玄都皺了下眉頭,“是地師讓你在這里等我的?”
耿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清平先生一路行來,可有什么所見所感?”
李玄都回想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說道:“有悖天理。”
“僅僅是有悖天理嗎?”耿月望著李玄都,“難道你看待世間萬物還僅僅局限于倫理,流于表面,而看不到其背后的大道?如果僅是如此的話,那么你卻是浪費了地師的一片苦心。”
李玄都越發感到疑惑,“地師的苦心?就是那些怪物?”
“它們不是怪物。”耿月抬高了語氣,“它們是果實。”
李玄都重復了一遍,“果實?”
“正是如此。”耿月張開雙手,“這是皂閣宗歷代先賢留下的種子,地師把種子種下,澆水施肥,種子長成了大樹,終于結成了果實。”
李玄都有些不知該說什么,過了良久之后,方道:“一顆不容于天地人心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