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緊要了。”張靜修搖了搖頭,“地師為了煉制劍奴,將‘太陰十三劍’散布于世間,就算沒有李世興,貧道也無非是多費一番手腳罷了。”
徐無鬼微皺眉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
張靜修一揮袖,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黑色,不見半點眼白,其中有熊熊陰火燃燒,與徐無鬼的雙眼如出一轍。
張靜修伸手將懸于頭頂的“天師印”握在掌中,又有光明火焰升起,與他以“太陰十三劍”顯化的黑色陰火形成鮮明對比,兩種截然不同的火焰,同時出現在張靜修的身上,形成了一個黑白二色的太極雙魚。
與此同時,因為冥冥之中的氣機勾連,無數的光明火焰也在徐無鬼的身上生出,徐無鬼體內的陰火受到光明火焰的牽引,自行激發,熊熊燃燒,同樣在徐無鬼的身上形成一個黑白二色的陰陽雙魚。
先前徐無鬼為了阻擋一眾人等,不惜將自己的半數修為顯化為六劫之力,此時已經元氣大傷,一時間竟是無法滅去自己身上的光明火焰。
徐無鬼望向自己體內滲出的光明火焰,輕聲道:“‘昊天光明火’和‘太極金圖’。”
張靜修的先天五太神通正是“太極金圖”,最為堅固所在,既能防御,也能困人。
此時的“太極金圖”有半數來自于“天師印”,還有半數來自于徐無鬼自己本身,竟是使得徐無鬼動彈不得。
張靜修并不答話,只是繼續催動手中的“天師印”,于是“昊天光明火”的火勢越來越大,徐無鬼體內的陰火也越發洶涌,于是“太極金圖”愈發穩固。
到了此時,徐無鬼已經明白了,恍然道:“是當初的心魔誓言。”
當初在靜禪寺中,張靜修與徐無鬼定下了心魔誓言。誓言本身并無異常,只是將兩人的氣機連接在了一處,如今張靜修便是借助冥冥之中的氣機勾連,自損一千,殺敵一千,也就是兌子。
正如徐無鬼所言,他不相信張靜修舍得放棄長生大道去跟他同歸于盡,張靜修也的確沒有打算要與他同歸于盡,可不意味著張靜修沒有別的手段,這便是人心難料了。
徐無鬼嘆息道:“當初在靜禪寺中立下心魔誓言,我的確有過疑慮,只是我仔細斟酌之后,沒有察覺到誓言中有任何問題,于是便答應下來,如今看來,誓言的確沒有問題,你只是要通過誓言與我強行聯系一處而已。”
張靜修輕聲道:“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徐無鬼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太極雙魚,嘆息道:“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話音落下,張靜修的“天師雌雄劍”一分為二,分別攜帶起張靜修和徐無鬼,兩人一起向飛升臺飛去。
徐無鬼臉上的神情復雜,他的確沒有料到張靜修竟是要與他兌子。對于張靜修來說,他在人間至多還有二十年的時間,用二十余年換徐無鬼一百余年,是賺的。可張靜修并非是孤立一人,他身后還有宗門道統和家族傳承,從這方面來說是虧的,他如果在此時離世,正一宗前途未卜,道門大業也吉兇難料,很有可能會被李道虛撿了便宜。可不這樣做,最后取勝之人就是徐無鬼,到那時候就有可能滿盤皆輸。綜合各種考慮,張靜修只能兩害相較取其輕,犧牲自身來顧全大局。
徐無鬼知道自己是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心中感慨,卻也無可奈何,不由說道:“上次玉虛斗劍的時候,我將李虛舟視作生平大敵,虛舟兄堅韌果決,城府深沉,手段狠辣,我要佩服九分。至于心悟兄,多了幾分心慈,少了幾分果決,我只是佩服五分。到了今日,方知我大錯特錯,對于心悟兄,我也要佩服九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