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悟”是張靜修的表字,“虛舟”是李道虛的表字。到了此時,徐無鬼心知取勝無望,也不再將張靜修、李道虛兩人視作敵手,只因從此以后,天人相隔,敵人已成故人,故而以表字相稱。
張靜修聞言,說道:“畏已兄過譽了,貧道對于畏已兄,一直是敬佩十分的,也是忌憚十分的,故而早在多年之前,就開始尋求對付畏已兄之法。而畏已兄多半是不將貧道放在心上,貧道以有心算無心,才堪堪與畏已兄打成平手,實在是慚愧得緊。”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飛升臺上。
早已在飛升臺上的巫陽笑道:“你也來了,真是好極了,等到了天上,我們再慢慢算賬。”
徐無鬼微笑道:“隨時恭候。”
巫陽握起拳頭,晃了晃,“知道就好。”
恰在此時,飛升臺轟然震動,其周圍的五色光華凝結成實質,飛升臺上的丈許方圓之地,已經自成一方天地,彷如樊籠,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來,再有片刻,其中之人就會飛升離世,永遠作別人間,再無歸途。
見此情景,李玄都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么。
李道虛、秦清、澹臺云也都各自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李道虛緩緩開口道:“心悟兄,李道虛佩服。”
張靜修淡笑道:“虛舟兄,雖說道門一統,但消弭門戶之別不是一日之功,貧道離世之后,虛舟兄身為道門主事之人,正一宗還要虛舟兄多加照拂才是。”
李道虛沉聲道:“這是自然。”
張靜修又望向李玄都,沒有說話。
李玄都心領神會,道:“玄機兄那邊,我會留意,大天師放心就是。”
張靜修輕輕點頭,不復多言。
張靜修身為張氏族長,一輩子沒有成親娶妻,更沒有子嗣,只是將自己的徒兒顏飛卿視為己出。到最后,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這個失去了所有修為的徒弟顏飛卿。正一宗的人靠不住,張靜沉更靠不住,好在如今李玄都已是今非昔比,有他許諾,顏飛卿自然是高枕無憂,張靜修也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這便是張靜修最后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