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護送著高家一行人進了江州境內,便在這時,藏身暗處的秦素忽然顯出身形,望著高家一行人順著官道漸漸遠去,然后轉身望向一名突兀出現在不遠處的老僧。
這老僧的裝扮異于中原人,頭戴雞冠狀僧帽,身穿八褶僧袍,前三后三左右各二,僧帶在外,袈裟自左肩披起,右肩在外,露出一條胳膊。胸前掛有一百零八骨珠,珠圓玉潤猶若玉石瑪瑙。這是真言宗獨有的人骨念珠,真言宗的僧人死后有天葬習俗,任由自己的尸體被老鷹啄食,以達到佛祖割股喂鷹的境界,剩下的骨頭便拿來做法器。其每一枚骨珠,都取自一位高僧的眉心骨,所以眼前這一串念珠都需等足一百零八名有一定修為境界的高僧圓寂后方能練就,其中威力不遜于徐無鬼手中的佛祖舍利,使得秦素心頭一凜。
只見這老僧的面龐上隱隱有寶光流動,只是緩緩走來,卻像一座雄偉山岳壓下,讓人喘不過氣來。
玉虛斗劍,佛門中人缺席,三教無非是儒道兩家相爭罷了,秦素萬萬沒想到佛門之中竟然還有不世出的高人,修為不在白繡裳之下。
秦素定了定心神,輕聲問道:“不知大師上下?”
老僧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貧僧法號上法下空。”
秦素心中了然,這老僧定是真言宗之人。
老僧看了秦素一眼,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女施主乃是有大慧根之人。”
秦素不以為然,并非她自夸,她從“坐忘禪功”中得了“宿命通”,又習得“紫微斗數”,自然是有慧根之人,只是比不得李玄都這等“大運氣之人”罷了。
可接下來老僧的一句話卻是讓秦素吃了一驚,只聽老僧說道:“貧僧見施主與我佛有緣,不知施主可愿棄道從佛,還了本來面目?”
秦素皺起眉頭,冷然道:“我自幼便是道門中人,如今又已經與人定下親事,只怕與佛無緣。”
老僧搖頭笑道:“貧僧并非中土禪宗之人,豈不聞大歡喜禪?亦有明王明妃同修之道。”
秦素冷哼一聲,不欲多言,便要拂袖而去。
她是道門弟子,若是皈依了佛門,那便是欺師滅祖,又要離家遁入空門,等同是棄家不顧,如果秦清在此,直接打殺了這老僧,佛門中人也說不出什么不是。若非秦素自問未必能穩勝這老僧,只怕已經親手教訓這僧人。
“女施主且慢。”老僧人的聲音仿佛洪鐘大呂,一字一句都仿佛敲擊在心頭上,聲浪滾滾襲來,猶若實質一般。
秦素的身形一晃,轉身望向老僧,已經取出“三寶如意”,冷然道:“大師從西域不辭辛勞地來到江南,難道只是為了點化我這外道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