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雉卻是不置可否,說道:“遼東會這么做,遼東也敢這么做,可未必就是遼東在這么做,此事波譎云詭,只怕還有很大的變數,事在沒有鐵定之前,還是不要過早下結論。晉王。”
晉王應道:“臣在。”
謝雉問道:“此事你怎么看?”
天寶二年,太后謝雉拿下顧命四大臣時,只有二十七歲,協助謝謝雉的晉王也不過剛到而立之年而已。如今是天寶八載,謝雉三十三歲,晉王三十六歲,正值壯年。
晉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臣以為柳公公所言極是,遼東虎視天下久矣,為了日后揮師南下,他們提前在關內大肆安插眼線密探,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之事。”
謝雉又問道:“若果真是遼東所為,那么這個客棧的主事人是誰?總不會是秦清親自執掌。”
晉王遲疑了,“秦清長年居于太白山的大荒北宮之中,并非秘密,他斷然不會親自執掌客棧。反倒是秦清之女秦素……”
謝雉終于是有些不耐煩了,“秦素生平,我素有所知,不過是一閑云野鶴罷了,過去二十年,秦清從沒有讓這個女兒參與過任何遼東事務,就算真要培養秦素,也不會一上來便讓她擔當如此重任。”
大殿內一靜,一時無人應聲。
過了片刻,赤羊翁緩緩開口道:“老朽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太后是說那位清平先生,畢竟清平先生已經與秦大小姐定親。”
謝雉把目光轉向赤羊翁,語調變得柔和,“不知先生如何看?”
赤羊翁身子清瘦,又蓄有山羊須,看起來就像一只年老山羊,此時他輕撫胡須,說道:“秦素不足以擔當大任,可清平先生李玄都卻是不可小覷半分,此人深得大劍仙、地師之真傳,所謀深遠,所圖甚大,要說是他建立了這個客棧,或者說是他在幕后執掌客棧,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謝雉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李玄都才是幕后之人,那么他麾下大概有多少人手?”
赤羊翁道:“客棧行事謹慎,我們雖然抓到一些成員,不過都是些小角色,甚至不清楚客棧的存在,只是拿錢辦事。偶爾抓到幾個客棧的正式成員,他們也都是單線聯系,一旦有人被抓獲,立刻斷絕一切聯系,很難順藤摸瓜,除非真正捉拿一名客棧高層,否則很難推測出客棧的實力如何。”
說到這兒,赤羊翁微微一頓,環顧四周,繼續說道:“如果硬要推測一番,李玄都這些年來招徠的人手的確不在少數。且不說本就在他名下的太平宗,比如‘血刀’寧憶,便是李玄都麾下大將,替他做了不少大事。還有‘血觀音’石無月,能逃脫玉牢又重回玄女宗,與李玄都大有干系,所以石無月多半也是李玄都的人。還有李玄都在清微宗的舊部,以及李玄都得了地師的傳承之后,許多地師舊人也歸到了他的麾下,其勢力之大,實是不容小覷。”
赤羊翁話音落下,大殿內一片死寂,空氣好像是凝固了一般。
一個孤身一人的李玄都已經很讓人頭疼了,可偏偏李玄都還要大肆發展自身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