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如果我們是儒門中人,應當如何作壁上觀?”
慕容畫沉吟道:“若是太后不甘坐以待斃,主動發難……我們倉促之間不得已而應戰,那么是否出手援助以盡盟友的義務的主動權便握在了儒門的手中,以儒門的行事風格,應該會拖延、觀望。如果我們大勝還好,他們未必敢冒險行事,應該只是錦上添花。可如果我們只是慘勝甚至大敗,那么儒門就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李玄都道:“慕容師姐的意思是,儒門中人會從太后那邊做文章,可如今帝黨和后黨勢不兩立,儒門中人如何能夠說動太后?”
“方才妾身已經說了,這些年來,儒門對于皇室、宗室的滲透很深,皇帝子女動輒夭折,必然是宮中之人下手。而且儒門中人有個習慣,便是下閑棋,多年前無意中落下的一顆棋子,談不上深謀遠慮,只是隨意而為,多年后很可能就是改變局勢的關鍵所在。”慕容畫緩緩說道,“這也是儒門經營多年的優勢所在,可以用幾十年的時間來培養大量棋子,上百手閑棋冷子,九十九顆棋子無用,一顆棋子有用,那也是賺了,而這也正是清平先生最大的不足,時間太短也太少。”
李玄都有些明白了,嘆道:“世上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慕容畫繼續說道:“雖然妾身沒有切切實實的證據,但妾身推斷太后身邊同樣有儒門布下的暗子。不管怎么說,太后入宮也就二十年的時間,可儒門卻是從仁宗年間就開始布局,代代傳承,已有近二百年。縱然太后如何心思靈敏,也無法保證自己的人手全都忠心可靠,說不定她身旁某個在她還未發跡時就開始為她做事的心腹親信,也是儒門當初隨手布下的一顆閑棋冷子。”
上官莞開口了:“的確有此可能,當初太后鼎盛的時候,這些人可能不會背叛太后,甚至不再遵守儒門的命令,專心為太后效力。如今太后風雨飄搖,沒人想給太后陪葬,他們的儒門身份反而成了一條退路,他們肯定會與儒門重新取得聯系,爭取將功折罪。”
陸雁冰道:“若是想得深一些,也許儒門一直未曾啟用這些暗子,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合適時機,而眼下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慕容畫點頭道:“上官妹妹和陸妹妹所言不錯,所以現在的關鍵不是查出儒門的暗子是誰,而是要考慮儒門果真說動了太后發難,我們該如何應對?”
上官莞遲疑道:“避戰?”
慕容畫搖頭道:“依我之見,應當將計就計,順勢把儒門拉下水。”
李玄都問道:“怎么拉下水?”
慕容畫眼神中閃爍著亮光:“儒門喜歡以道德大義壓人、殺人,我們不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想辦法冒充后黨之人或推動后黨之人以太后的名義針對帝黨要人出手,甚至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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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出手,他們不是整天嚷著君臣大義、浩然正氣嗎?那些文官清流、普通儒門弟子會用道德大義倒逼著儒門的大人物們出手的。”
這條計策有著十足的地師風格,李玄都還未說話,師從地師的上官莞已經點頭表示贊同,說道:“我暗中控制了幾個世家公子,都是后黨之人的子弟,其中就有楊呂的侄孫楊天俸,可以發揮些作用。”
陸雁冰補充道:“僅靠這些人不行,還要幾個關鍵人物,比如晉王、唐王、柳逸之流。”
上官莞笑道:“說來也是巧了,儒門有暗子,我們也有暗子。唐王徐載詡的身旁有個女子,既是他的情人,也算是個他的半個智囊,徐載詡對她言聽計從,而此人正是牝女宗的女官。只要師兄向冷夫人下令,做些手腳,不怕唐王不會入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