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最大的樂趣就在于對勝負的不可知,對勝負的嘗試,還有對勝負的探詢。
但勝負往往和棋子無關,只和棋手有關。
比如李休陪梁小刀下了一夜的棋卻一盤沒輸過。
二人下的興致勃勃,熊胖卻覺得很沒意思,而且最讓它感到生氣的是剛剛吃飯的時候李休竟然沒有叫它一起吃。
理由是飯菜不夠。
這是人說的話嗎?
熊胖或許不小氣,但也不大度,氣沖沖的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氣。
于是從李休的頭上高高的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棋盤上。
棋盤碎成了好幾片,棋子散落一地。
梁小刀露出一個笑容,滿臉得意的說了句平局。
他當然值得得意,能夠和李休對弈成為平局,單單這個噱頭就足以讓他去到任何大茶樓棋館之內得到一份年收入千兩以上的工作。
李休沒有管他,而是看向了熊胖,認真道:“那是江流兒的棋盤,如果拿到外面去賣起碼可以賣到十萬兩。”
熊胖縮了縮脖子,接著心想不能弱了氣勢,于是抬起腦袋,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要么給我吃飯,要么把你家熊爺賣了,熊爺我肯定比這破棋盤值錢。
李休嘆了口氣,心想你當然比棋盤值錢,但你不能因為自己值錢就去破壞不如你的東西,這就很沒道理。
熊胖低頭想了想,然后心道都是你不給我飯吃,不能怪我。
李休咧了咧嘴:“想吃什么?”
熊胖聞言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似乎不太相信他這么容易就給他做飯吃,于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啥?”
“你吃不吃?”
“吃,當然吃,我要吃魚。”
李休聞言點了點頭,接著偏頭看向了梁小刀,問道:“要不要去釣魚?”
梁小刀有些驚愕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來回在他們的身上流轉,似乎有些驚訝熊胖怎么突然之間會說話了呢?
李休沒有解釋,今天的天色很好,陽光很暖,門外的白雪變得更加凝視了起來。
熊胖瞥了一眼梁小刀,心想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釣魚自然要去后山上的那個小池塘,這段日子梁小刀幾乎每日都去,魚其實并不難吃,只是很多人討厭麻煩,因為吃魚就要挑刺。
那就很麻煩。
起碼李休是這樣想的。
但烤魚不同。
昨天的雪很大,下了很長時間,但水面并沒有結冰,也不曾被白雪覆蓋,伸手放在水里甚至能夠感受到水內的溫和溫度。
李休看了一眼浮在水面上的那些綠色草葉,一眼就能夠看到那條小白蛇肚皮朝天的躺在那里,圓滾滾的肚皮上下起伏著,看起來睡得很香。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不知為何心中覺得安定了許多。
熊胖看了一眼那件小白蛇,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吭哧吭哧的靠在李休背后,圓圓的小眼睛盯著樹杈上的冬鳥。
“釣魚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運動,可以在消磨時間的同時帶來食物,也能夠讓人靜心,變得安寧。”
李休看著水面,自顧自說道。
在很多時候安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你太累了。”
梁小刀伸手拿起他面前的魚餌掛在了自己的魚鉤上扔進了水底,輕聲說道。
他沒有說你大可不必這么累一類的話,因為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他會一直這么累下去。
修行不算累,進入書海等秘境也不算累,殺人不累,算計也不累。
就算去鎖天塔與荒州都不算累,對付長林與荒人,謀劃雪國甚至警惕妖族這些都不算累。
但放到一起就很累,尤其是放到一位修為只是三境,修行不過一年的人身上。
他永遠在賭命,他永遠都在緊繃著那根弦。
所以自然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