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城往荒州行走需要很長時間,穿過大唐半境,途經百萬里綠海,而后去往荒州,最少需要行走半年的時間。
如今有秦風一路相送,速度自然更快。
鐘良并沒有跟隨,依舊是留在書院當中,他去了小圓門,九子已經不在門外站立,他推門走了進去,莫山海一人站在院中,背對著他,九子已經不知去向。
還不待他開口,莫山海便問道:“秦風說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對的,唯有一件是錯的。”
鐘良沉默了會兒,說道:“我并不想知曉這件事。”
莫山海便不再開口。
鐘良也沒有再去問九子去了哪里的話,他知曉,從今以后九子再也不會出現在書院和梅嶺,這世間有更廣闊的天地,當猛虎脫出了囚籠進入了深山當中,又有誰能夠捕捉到他們的蹤跡呢?
一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這片世界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武當山上的那些門又走出了數十位仙人,無一例外都被那把劍當場斬殺,但王知唯的身上同樣出現了許多的傷口,陳臨辭已經抵達了武當山,一位又一位的醫師將收集到的珍貴靈藥送到那里,陳臨辭再將其煉制成療傷藥,隨時提供給王知唯。
長安城的一切都開始有序的運轉起來,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陳彥彥和楊飛鴻以及齊秦三人忙的不可開交,到最后甚至將雙腿殘疾的丁儀都拉過來處理政務,小南橋的軍情也有消息傳回來,荒人已經被驅趕,死傷八成,未來百年內都不需要他們再次做大,如果唐國處理的好的話,或許以后都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了。
柳然等人也已經撤回了唐國,回到了聽雪樓。
崔崖思也已經來到了長安城,他并沒有回晉城,身為大唐帝王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所獲得地位和資源也就只有北地能夠勝過,畢竟這位晉城太守可是敢于斬殺皇后和齊秦所派遣而出的五境宗師的男人。
更是在長安城面臨巨變之時打算以晉城為根據,割據半個大唐和皇后抗衡的男人,其心性果決和狠辣程度只有北地軍師能夠與之相比,也正是因為自長安城外有著崔崖思存在,唐皇才能放心閉關,逝去的國師大人以及太子李弦一才能夠無須擔心當初的皇后和太尉二人影響到大唐東方。
那是一塊鐵桶,維持著唐國安定的重要因素。
可以說崔崖思在唐國百姓的心中雖然沒有北地的名聲大,但在朝廷百官的眼里卻是各有千秋,北地主外,長安城為內,崔崖思便是連接內外的一個重要的橋梁和支柱。
太子從北地往回走,和離開時候的匆匆比較起來歸來之時的速度并不快,足以稱得上是緩緩而歸,因為他清楚當自己回到長安城的時候就是唐皇離開人間的時候,他不想與唐皇見面,卻又不想唐皇離開,這是很矛盾也很正常的心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緒,所以他只能走得慢些,盡可能的慢些。
唐皇也在等,他在等太子,也在等崔崖思。
他這些天始終都站在觀星臺上,將長安城的所有事情交給齊秦等人處理,面對著當年齊秦幫助皇后與太子爭權的事情這位帝王似乎并不在意,在那張像是清修士的臉上難以看出任何的喜怒模樣,即便是自小陪他一同成長的皇后死在他手上的時候,那雙眸子也是不曾有任何波動。
今天的觀星臺很安靜,國師府的人都早已經撤離,這些天來沒人敢來打擾這位皇帝。
而此刻的觀星臺下走來了兩個人,這是兩個李休都很熟悉的人。
晉城崔崖思,四九城楚昭南。
二人并肩來到此地,抬頭看著高聳入云的觀星臺,二人誰都沒有邁開腳步走上去。
崔崖思站在下方看了許久,直到楚昭南不耐煩的抽了一下鼻子之后方才面色復雜的說道:“自從李帥死后,他便再也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他并沒有稱唐皇為陛下,而是直接用他來稱呼,這是很不尊敬的表現,最重要的是說出這話的人乃是崔崖思,這個天下人都知曉的陛下的心腹。
被人聽見之后一定會大為震撼。
但楚昭南聽了之后卻并沒有露出什么吃驚的模樣,而是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或許他從來就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崔崖思看了他一眼,這話說的有些太過直白。
楚昭南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然后攤了攤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當年李帥身死,唐皇閉關,如果不是國師和齊秦等人全力掌控這個國家的話,那時候的大唐說不定就已經變得混亂不已了。
崔崖思沉默了會兒,說道:“對于唐國來說他或許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是對于整個人間來說,他的選擇并沒有錯。”
楚昭南笑了笑,說道:“在結果出現之前,他的選擇對錯并不能夠很直接的看出來,之所以他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無非是因為他生了一個好兒子。”
這是在說太子,也就是在說李弦一。
唐皇之所以能夠站在觀星臺上這么多天,之所以能夠拋卻唐國上到懷玉關,無非就是因為大唐有李弦一兜底,皇位會有李弦一繼承,國事會有李弦一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