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并沒有什么好爭議的,崔崖思顯然很同意楚昭南的話。
他邁開腳步朝著觀星臺上走了上去,楚昭南并沒有動,仍舊是站在那里看著他。
崔崖思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了他,眉頭微皺。
楚昭南笑了笑,說道:“這么多年沒有見到陛下,再見面時總忍不住想要罵人,我就不上去了,免得掉了腦袋。”
崔崖思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他點了點頭,然后道:“我替你罵。”
楚昭南用手托著自己的肚子,開懷道:“那就多罵兩句,要不然等他上了天,以后想罵都沒機會了。”
崔崖思繼續朝上走去,邊走邊道:“記得幫我準備一副棺材。”
身為臣子,辱罵皇帝,這是死罪。
楚昭南沒有說話,目視著他漸行漸高的背影,喃喃道:“陛下可舍不得殺你,所以這罵人的活計還得你來做,要是我也跟著上去了,忍不住罵了兩句,嘴癮倒是過了,這棺材肯定得把我裝進去。”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抬手招過來一名侍從:“那個誰,給本大人半個板凳過來。”
那侍從躬身行禮,應了一聲后便轉身離去。
楚昭南對著他的背影大喊道:“再給老子拿兩壺酒。”
他坐在觀星臺下安穩飲酒,不動如山。
崔崖思行走在觀星臺上,面色無比平靜,但每往上走一步心中的怒火就愈發旺盛,漸漸地讓他藏在袖中的拳頭都是攥的指節泛白。
觀星臺很高,他還需要走上一段路。
而此刻的觀星臺上卻并不是如同眾人想象的那般只有唐皇一人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側還站著一個人,那是陳留王李安之,自從前些日子鳳儀殿倒塌,唐皇斬殺皇后之后,李安之便回到了王府當中,與齊柳和李杏兒三人過著穩定下來的生活。
太子與吳王之間爭端已經結束,李安之和齊柳的矛盾自然也就消失了,這段時間是李杏兒過得最開心的時間,敏感的她能夠感受到那一直存在于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一層隔閡已經消失了。
李弦一還有大概一日的時間便能夠抵達長安城,一日之后也就是唐皇離開的日子。
所以在安穩過了一段時間平靜生活的李安之今天走上了觀星臺。
他并沒有穿鎧甲,自從皇后死后,那永遠套在他身上的鎧甲便沒有了繼續穿著的必要。
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的黑衣,當年的李來之也是喜歡穿黑衣,他們是兄弟。
“我們許久都不曾見過面了。”
李安之站在唐皇的身側,輕聲說道。
唐皇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并未說話。
他們的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也很長時間不曾說過話了。
“閉關的這些年,收獲如何?”
他所詢問的收獲自然是關于踏足六境的收獲,唐皇閉關便是為了入六境。
唐皇搖了搖頭,道:“差一些。”
李安之微嘲道:“閉關之前你就差一些,出關之后還是差一些,你這近二十年的修行,都到狗身上去了?”
他罵的很直白,因為他們的關系很好。
唐皇自然不會生氣,只是更加沉默。
于是李安之也就不再說話,二人同時沉默了下來,老友的相聚總是能夠牽引出許多的回憶,當年的四個人,后來的五個人,再到現在的兩個人,時過境遷之下身邊的人和事都在不停的發生著變化。
李安之的眼眶有些紅,唐皇藏在袖袍之內的手掌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