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臉色變了又變,陰晴不定。
良久,才聽他道:“蘇先生離了落越郡了?”
師爺點頭說道:“神廟的青平,剛剛送他離開,但王家的人,或許追得上。”
方慶默然不語,仰面看天,嘆了聲,道:“人間有福不愿享,地府有門偏要闖。”
說著,他微微搖頭,忽然問道:“袁捕頭可知曉此事?”
師爺點頭道:“盯著王家的捕快,是袁捕頭的下屬,在王家有了動靜時,他派了兩個人出來,一個報知于您,一個報知于袁捕頭。”
方慶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閃爍不定,深吸口氣,道:“隨我去袁珪家里一趟。”
師爺聞言,微微一怔,略有不解,道:“這事與袁捕頭有何干系?”
方慶緩緩說道:“暫時沒有關系,但本官怕他會牽扯上關系,所以咱們兩個,先買兩壺酒,去找他飲酒。”
師爺對于事情來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覺大人舉動古怪。
方慶沒有多說解釋,只是拍了拍師爺的肩膀,道:“今日灌醉了他,也就是救了他。”
師爺略有茫然。
方慶只是嘆了聲,便當頭往前而去。
他心里知道,一旦袁珪得知王家派人去截殺蘇庭,無論出于什么想法,作為落越郡的捕頭,也必然是要前往的。
但蘇先生的本事,高深莫測,王家之人此次前去,無異于自尋死路。
倘如袁珪到了,卻見蘇先生施法殺人,親眼目睹之下,證據確鑿,袁珪這不敬鬼神的武人,勢必要出手捉拿蘇先生。
以蘇先生的本事,絕非江湖上那些賣弄戲法的假道士可以相提并論,袁珪怕也斗不過他的神奇法術……而袁珪一旦動手,以蘇先生的性子,也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因為袁珪是捕頭,而網開一面。
所以他心中明白,今日袁珪去了,八成也就回不來了。
方慶與袁珪雖然如今有些理念不合,但畢竟共事多年,也算融洽,不說情同手足,卻也曾引為知己,無論出于什么念頭,他都不愿讓袁珪赴死。
“務必攔住袁珪!”
方慶深吸口氣,暗道:“王家之人趕赴幽冥地府,蘇先生不許我攔,但袁珪總是不能任由他去。”
……
落越郡往東,約有一里。
有一輛馬車,沿著官道,徐徐行走。
這匹馬雖然被蘇庭用真氣點化過,但也仍然夠不上烈馬良駒,日行千里的程度,拉著一輛車,坐著兩個人,又有一堆行李,也是沉重。
這匹馬能拉動這么一輛車,行走依然穩健,已算不錯,非是劣馬。
“真慢……”
蘇庭吐出口氣。
駕馭馬車,自然不能比得騎乘快馬那樣一騎絕塵而去,除了一些特殊情形外,在大多數時候,也都是緩慢行走。
一來,馬匹拖著車廂,奔跑久了,難免疲累,甚至累死半途,也是常見。二來,馬車跑得太快,容易顛簸,坐車之人是否暈車還是兩說,但傾倒側翻的危險,也還是有的。
顧及到表姐還在車上,因此蘇庭駕著馬車,緩緩而行,如同悠閑散步一般。
實際上,馬車雖是徐徐而行,可卻也要比常人行走,要來得快些,但上輩子蘇庭開車,如同疾風,習慣了風一樣快的速度,如今倒是慢得讓人焦急。
“嗯?”
忽然之間,蘇庭眉宇一挑。
他伸手一拉,拉住了馬頭,停下了馬車。
而在馬車之后不遠處,煙塵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