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倉促而來,也沒帶禮物,現在借花獻禮,制了一塊黑板,送給大家。”說著小白便隨手撿起一塊黃土塊,寫下了一個禮字,雖然沒有粉筆,但也能用土塊將就。
眾人一看小白用黃土在黑板上寫字的這個方法,便知道這黑板應該怎么用,全都笑了起來,夸贊小白巧思,連聲謝過小白。不錯,小白便是打算用塊黑板當禮物,送給此處的學校,讓師生只要手中有一份教材,便可教授許多學生。
而制作黑板的材料并不復雜,即便沒有粉筆也可用黃土塊代諧,所以很容易在齊國推廣開來,現在師清便已經在黑板上演示了起來,在這書籍少得可憐的時代,紙質課本和簡牘都是筆財富,在學校用上黑板便可讓一個有課本的老師教導多名學生。
小白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師清在教導學生,只是在旁觀看,并未進去打擾。這時又有幾個國人聚了過來,好奇地在站在外面圍觀師清在教導學生。不一會兒,小白身邊就站滿了人,他們一面在看師清在黑板上寫字,一邊對這些字跡嘖嘖稱奇。
人越聚越多,站在外面的人們很快便超過了這里學生的數量。小白知道,這大概是天色晚了,大人們結束了一天創忙碌閑了下來,便聚在這兒聊一聊今天發生的事情。小白對這些普通人的市井生活很感興趣,便湊在人堆里聽人聊天。他們所說的內容不過是些家長里短,或是有關貴族們的生活八卦,偶爾也有關于國之政事的內容。
其中還有人還拿小白這個國君開玩笑,小白倒像昊沒感覺到什么似的,還很配合地一塊笑,但小白的侍衛孟由可忍受不了。小白見他氣得臉色發紅,一幅快要發作的樣子,趕忙將他拉出人堆,扯到一邊去。孟由剛離開人群,就向小白說道:
“君上,這群人竟敢在此非議您,還在說齊國的國政和戰事,這些國之大事也是他們這些人所能議論的嗎?我看這些鄉校便不該存在,至少也不該讓這些庶民進來,免得他們聚在一起胡亂妄言!”
小白見孟由義憤填膺的樣子,連毀掉鄉校這種事都說出來了,知道是自己在今日讓他干些木工的活計令孟由感到受到了屈辱,不過孟由之言卻讓小白想起發生在百年之后鄭國的一件事。
鄭國的子產在擔任鄭國執政的時候,鄭國的國人們聚集在鄉校里議政,討論鄭國施者者政策的好壞。鄭國的大夫然明看不下去了,便對子產說道:“現在國人都在鄉校里非議國家的政策,不如將鄉校廢除掉!”子產卻說:“鄉人們在勞作一天之后,在鄉校之中交游,討論國政的得失,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如果我用權威壓制人民的想法,就如同防止大河決口一樣,河口決口的損害,傷害得人必然很多,我是救不了的。不如開個小口導流,我在聽取了這些意見反而會成為治病良藥。”
鄭國的子產不毀鄉校,廣泛聽取他人意見,讓鄭國的改革大獲成功。起初子產執政的時候還要攻殺子產,但在三年之后,人們又擔憂子產死了該怎么辦了。現在小白要改革,所面臨的阻力也很大,但他相信隨著明年農事上的改良,便會使自己在國人間獲得很大威望,也就有底氣去繼續推行改革。
而小白的改革一樣要廣泛聽取國人的意見,注意他們這些底層民眾的想法,而這鄉校不就是個宣傳自己方針政策和法令的好地方嗎?為什么要去毀禁,應該大力支持才是。所以小白笑著對孟由說:
“毀掉鄉校,不讓國人們說話?這不是周厲王止謗,不許國人妄言,否則便要殺掉說壞話的人,結果周人道路以目,連在路上都不敢和人說話。我要是今日因為別人的一句玩笑而毀掉鄉校,那不和周厲王一樣了嗎?你須知,防民之口,其于防川。其所善者,吾其行之,其所惡者,吾其改之,民眾便是教導我們施政的老師啊,對于國人議政的地方要保護還來不及,怎么能毀棄呢?”孟由聽了小白之言,不禁羞愧不已。
事實上,春秋后期,禮樂越發崩壞,鄉校的作用越來越衰微,貴族們甚至樂見鄉校被毀,一方面普通國人們的子弟沒處學習知識,便不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另一方面,鄉校毀棄,便沒人在這里議政了,也起到了鉗制輿論的作用。但貴族們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但也架不住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新興勢力的興起便如潮水一般將他們沖得粉碎。
破壞了鄉校還會有私學興起,這些私學的不斷發展也造就了一個新的士人階級,促成了先秦的諸子百家爭鳴,成為中國古代思想文化領域的一座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