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由小白專門組成的“陪同打獵”的部隊當然不是什么精銳。即便是按照此時的標準而言,一支真正的精銳勢必要從小訓練,學習駕車,使用長戈等車戰武器,再裝備上重甲,還要學習軍令,做到令行禁止。
要組建這樣一支常備的精銳之師,勢必要優中選優,除了要為他們裝備武器鎧甲,還要為他們提供優厚的待遇。那些古代的強軍,在平日里不說頓頓食肉,那也是要隔三差五便殺牛羊、賜美酒進行犒賞的。現在手中沒錢的小白也就能養幾百號甲士了,還養不起這種軍隊。
即然這樣的甲士養不了太多,那就不如先組建一支輕步兵了,反正有了弓弩的加持相信戰斗力也不太差,還可以為將來普及這種軍隊積累經驗。因此,這樣一支不著甲,不能在車上作戰,只拿著弓箭,劍盾還有新出現的、較為原始的弩的無甲步兵便出現了。小白提撥了自己的侍衛孟由擔任上士,擔任五百主,統率這五百人馬,被小白稱之為“伎擊”的隊伍。
不過,畢竟是小白率先組建的一支常備軍,這些伎擊士卒的地位雖低,也沒有經過軍事訓練,但也算個個身懷絕技。比如那些常年負責照料馬匹的圉人,他們便有不少人可以騎在裸馬的背上奔馳。
小白正是發現了他們這個能耐才將他們招入軍中,能夠騎在無鞍馬上奔馳,這給他們裝備上馬鞍馬蹬便是妥妥的騎兵啊!由于齊國現在的戰馬不多,就算一時不能將騎兵用于戰場上,也可以用來傳遞消息,當作信使來使用,騎馬的信使可比駕車的信使快多了。
至于另外的那些山民獵戶,他們就更不用說了,能在無數庶人之中被孟由發掘出來,自是有幾分本事的。他們之中有的人能用弓箭射穿獵物的雙眼而不傷其皮毛,堪稱神射手的存在;有的身強體壯,能負重狂奔,穿山越嶺如履平地的山間野人;還有能在水中摸魚捉蛤,下海撈海參盾魚的的人。
這些人雖然身份低賤,但在平日的生活之中便練就了一身本領,比之那些從小訓練的武士們也不遜色。但由于春秋之時的國野制度限制,只有貴族和國人才能參軍打仗,野人是沒機會立功得爵,提升自身地位的。
這些野人們平時也只是充當隨軍民夫,干些修建軍營,搬運糧草的苦活累活;戰時為徒附,跟著戰車沖鋒陷陣,充當馬前卒。即使他們再有勇力,也沒機會在以車戰為主導的戰場上表現出來,從而改變自身的命運。
這五百人是孟由按照小白的要求選撥出來的,也由孟由來擔任這支軍隊的五百主。孟由這個侍衛是小白從宮中發現的人才,平曰里小白微服出行于市井,都是由他負責護衛。
和跟隨小白很久的武翼不同,孟由雖也是低級貴族出身,但卻是在臨淄市井之中長大的。從小經受市井文化的熏陶,身上那武士貴族的氣質消磨沒了,卻有一種后世里的游俠的樣子。
游俠和劍客和輕俠是戰國時市井文化發展后產生的一個不事生產,卻能輕財重義的群體。他們喜歡身背長劍,好打抱不平,也喜歡斗雞六博,干些偷雞摸狗的無賴事。
戰國時的封君喜歡蓄養劍客輕俠,讓他們成為自己的打手。這些游俠們也就如同后世里的黑社會頭子,平日里干些貴族不方便自己動手的事,比如放高利貸,討債啊什么的。如果他們只干這些,頂多稱得上地痞無賴,稱不上“大俠”之名。游俠們最令人稱道的大概便是講義氣、重信用,為了回報一點小恩,能以死相報。像聶政、荊柯,張耳、朱氏,這才是那些游俠們所敬重的對象,就連漢高祖劉邦,在年輕時也干過游俠。
這些游俠無不是交結廣闊之人,他們在市井之中擁有很高的號召力。而他們聚集在一起又往往會干些違法的勾當,所以很受秦漢時關府的厭惡,成為打擊的對象。又或者被當時的掌權者招安,授予一定的爵位,成為官府養的打手,漢武帝時的游俠劇孟、郭解便是個典型的例子。
孟由卻不是小白招安的游俠,他家本來就是齊國的小貴族,只是家近市井,染上了一身壞習氣,也因此很不受家中重視。但沒想到在小白當上國君之后,清理了一批以前留下的侍衛,新選撥了一批,卻將“身家清白”的,像個游俠多于像個武士的孟由給選上了。又因為他熟知市井中的情況,是小白了解齊國民生的一個重要窗口,反而受到了小白信重,成為小白近侍之一。
在小白打算組建這支“伎擊之士”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孟由,因為他久在市井,接觸的底層人士多。而孟由也不負所望,他趁著秋獵和在獵戶們繳納毛皮當賦稅之時,從中挑選了一些神射手。在市井中打聽到了某些大力猛士,在漁夫之中選了不少游泳健將,又加上小白選拔的那些能騎裸馬的牧奴,組成了一支春秋時代的特種部隊,被小白親自命名為“伎擊”。
伎擊有武藝高強,本領出眾的意思,在戰國時期的齊國,伎擊之士便是從市井之中選撥的精銳士兵。齊國規定伎擊之士的考核十分嚴格,必須精通格斗、射箭,游泳等各種技能,才能被選撥為技擊。技擊每殺敵一人,賞金八兩,但沒有爵位,成為了雇傭兵性質的拿錢辦事的士兵。
當然,金錢的刺激不能永久,齊國的伎擊雖鼎盛于一時,但很快便衰弱了。與同時代那些魏武卒、趙邊騎、秦銳士這些更為有名的軍隊比起來齊伎擊大概是最早消亡的。
然而這似乎不應該怪伎擊士作戰不勇猛,這更多的是國家制度問題。在其它國家設立軍功爵制度、爵位和田宅什么的物質與精神上的獎勵結合起來以后,齊伎擊還是那支拿命換錢的軍隊。最終只能成為貴族們手中爭權奪利的工具,再不復他戰場上的威名。
小白現在試著組建的這支伎擊雖然還不夠完美,但他們已經顯露出一支強軍的潛質。只要適當的用金錢和地位相刺激,就能慢慢地養出一只怪獸來。與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組成的軍隊比起來,這些出身卑賤的伎擊士們更能吃苦耐勞,對上位者的服從性也更高,對功名利祿更加渴求。
經過孟由這些日子的調教,這些野人奴仆出身的士卒們已經能聽懂金鼓號令,做到令行禁止了。他們那干巴巴的瘦弱的身體在經過這些日子時調養也健碩了起來。
在小白統一提供的,用麻布細密縫制的帶腰帶褲子的戎服的映襯之下,他們的精氣神仿佛也提升了。雖然還沒經過戰場的洗禮,但已然有幾分強軍的味道了。看著吧,就讓這次冬狩,成為齊伎擊們在戰爭舞臺開場的第一次表演吧,將來它必會震驚世人,小白在心中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