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紅發現自己正在躺在一個長長的被單里。
被單潮濕,掩蓋住自己的身體的臉,聞著有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這是哪?”
她瞬間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睜不開眼睛,并且感覺到頭疼欲裂,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哪怕只是想動一動手指,都覺得無比的艱難。
迷迷糊糊間,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話。
“同志們,行行好,通融一下……”
“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這里呀……”
“家里實在沒錢給閨女治病了,醫生都說了,再耗下去就是往里扔錢,這是個填不滿的窟窿……”
“你們說說,哪個不心疼自己的閨女?要是能救活,我也不能往你們這里送呀!”
一個婦人苦苦哀求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安小紅聽到這個嗓音,呼吸猛然急促起來。
在一片漆黑中,安小紅努力的想要發出聲音,可是,身體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一刻,她想起什么,眼角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掉落下來。
時間拉回到三天之前。
那天中午,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婦人來到了北陽中學的大門口。
北陽中學是一所全封閉的寄宿學校。
門衛見她是個婦道人家,面相和藹,以為她是來看孩子的,沒盤問就讓她進了大門。
婦人暗自竊喜,熟門熟路的向宿舍樓走去。
她確實要找一個孩子。
只不過不是她自己的女兒,而是女兒以前的同學,只有14歲的女孩,安小紅。
她要給安小紅做媒。
只是,這事萬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婦人來到宿舍樓外,守株待兔,等著安小紅出來。
大概過了20多分鐘,目標出現了,只見安小紅拎著暖壺,和一個同學向開水房走去。
婦人趕緊追過去,故作慌張地喊道:“小紅!你爸出車禍了!你媽讓我接你去醫院!快跟我走!”
安小紅畢竟只有14歲,一聽爸爸出車禍了,急得臉色都變了。
眼前這個阿姨她是見過的,就住在隔壁村里,還是她小學同學的媽媽,一定是家里人忙著去醫院,才讓她來接自己的。
想到這兒,安小紅連忙把暖壺往同學手里一塞,憂心忡忡的對婦人說道:“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老師請假!”
婦人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說:“我已經替你請過假了,趕緊走吧,路還遠著吶!”
就這樣,安小紅頭也不回地跟著婦人出了學校,上了一輛開往縣城的中型面包車。
途中,她拿出一瓶飲料遞給冉冉:“瞧你跑得,小臉煞白煞白的,別急別急,馬上就到,口渴了吧?這是維生素飲料,可以補充體力,這個節骨眼上,你可千萬不能生病啊,不然你媽得急死。”
安小紅感激地看著這位好心的阿姨,她的確口渴了,沒有任何懷疑,打開飲料就咽下了肚。
她不知道的是,整瓶飲料里,都事先被婦人溶進去了20多片安眠藥。
心里慌亂的安小紅根本嘗不出飲料的滋味兒,沒一會就陷入了昏迷。
當她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裹上了一層薄薄的被單,被人送進了殯儀館!
旁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面對中年婦人的苦苦哀求,一臉為難
“不是我們不通融,是是在通融不了,你閨女沒死,明顯還有呼吸,我們這兒咋能收活人呢?這是要做坐牢的事!”
婦人哭著跪下來:“同志們,我給你們跪下了!求求你們了,就讓我們在這呆一宿就行了,我閨女要是能撐過今晚,明兒早天一亮我就把她帶回去……求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這……行吧,說好了啊,明天如果還有氣兒,那就拖走,我們這是殯儀館,不是賓館,不收活人。”
兩位工作人員無奈地對視了一眼,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眼見著天就要黑了,殯儀館的位置又偏僻,一個女人家家的帶著個氣若游絲的半大姑娘怎么走呢?
況且這種情況他們也見得多了。
許多偏遠地區都有這樣一個講究:將死之人不能在家里咽氣,會給家里帶來晦氣。
所以很多時候被送到殯儀館的人還留有半口氣。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見這個女人長相樸實憨厚,又哭得這么慘,壓根兒沒往別處想,心一軟,也就給她們找了一個存放祭品的空房間,留她們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