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婼不是在生氣,她不在意韓疆,自然也不在意他的那些鶯鶯燕燕,剛剛一路上她都在想,她本來想直接殺掉燕王然后嫁禍給韓籌的想法實在不成熟,一旦燕王去了,那誰還能壓得住韓籌,到時候即使群臣認為真的是韓籌殺了燕王也無可奈何啊……
她看著眼前苦苦認錯的韓疆,心中想到,最穩妥的法子便是扶持太子,借燕王除掉韓籌,屆時再慫恿太子弒父……
想到這,她道:“今日入宮被陛下如此懷疑,還不準我委屈委屈了?”
韓疆放下手中的黑金扇,想去握宋婼的手,宋婼的手卻從桌上收了回去,他斂了神色,聲音清澈溫柔,“是,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姐姐,我該打!”
宋婼看著韓疆,心中涌上了一股疑惑,“殿下為何對我這么好?”
一半真,一半假,宋婼心里早就想問了。
韓疆忽然哽住,睜著眼卻不知道說什么,轉而笑道:“因為你是我的妻呀,我對妻子好不是應該的嗎?”
宋婼才不信這個回答,但沒有反駁,只是斂眸笑了笑,“殿下早些歇息吧,身上還有傷,只可惜這次薩稷會去不了了。”
“姐姐想去?”韓疆眉尖一挑,似乎很在意宋婼的意見。
“不想去,今日白白受了委屈,來日去了,不是坐在高位,還是要受委屈的。”宋婼故作生氣,態度冷淡地扭過身去,背對著韓疆。
回房后,宋婼小憩了一會,一醒來言初便上來伺候,小聲道:“雪鉤姑娘還是沒回來,倒是獄里傳來了好消息……”
話畢,言初湊近附耳道:“清鴿清零已中毒暴斃。”
宋婼拿梳的手一頓,言初就立在一旁不語,過了許久,他才上前接過木梳,“殿下莫要自責,這一步對他們來說也是解脫,大獄中的刑罰那可是生不如死。”
宋婼豈會不知,也正是念及此,她才主動將“殺”毒送進獄中,這松殺之毒,是跟隨了祖父一輩子的毒巫南蘋所制,專門用在府中培養的殺手身上,殺手每月聞食“松”,“松”本身無毒,可一旦聞到“殺”,便會毒發。
正是她親手將“殺”藏在了玉佩的紅繩絡團之中,托十葦雅居送給廷尉令。
她深知自己的狠心,因為此事一開始就是沒指望清零二人可以活著脫身,她這一身的血債怕是洗不清了,她望著窗外的漆黑,“這天都黑了,胡燕的冬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景月呢?”
言初將木梳放下,“她去給那個魏家二郎治病了,回來就扎在自己的房間制膏藥,殿下,這件事我也想和你說的,景月年紀小,雖說藥理方面天賦異稟,但于心計上終究是稚嫩了些,我覺得她會藥理這事應該保密。”
宋婼看著鏡中的言初,“魏二郎?他需要有什么治的?算了,既然魏二郎已經知道了,想來太子也會知道,只要景月將會制毒一事隱瞞即可,此事我會叮囑她。”
“嘩啦”一聲,直覺一陣風從堂中穿過,言初往身后一瞥,輕聲道:“清越回來了。”
宋婼有些疑惑地轉身,看著渾身布衣,不加裝飾的清越,疑惑道:“你怎么進太子府的?銀飾取下了?”
想當初,清越作為第一刺客,高傲冷倨,什么任務都不愿摘下那叮鈴作響的銀項圈與銀鐲。
言初緩緩退下,到門外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