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艙內一片死寂,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像個炸彈似的,把幾個人都震懾住了。
然后,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起來,笑聲之中,金掌柜和任掌柜兩個人腦袋有些發蒙,頭暈目眩的,好像一時喘不過氣來。
馬掌柜笑著道:“若是如此,金陵城的百姓大抵要叫姑娘一聲活菩薩了。”這位馬掌柜也是個人才,見此情形,不忘落井下石地道:“任掌柜,你我兩家今年的采購協議也到期了。我看,明年不如就算了吧!”
是啊,馬家的酒樓生意,一直在任家進貨,米糧的價格是一兩五錢一石,若是換成一兩的,能省下不少。
面如土色的金、任兩家面如土色,金掌柜十分泄氣地道:“裘姑娘,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您的這批糧食,按七錢五全部賣給我,生意人重誠心,你怎么能變卦呢?你這……你這不是……”
這不是斷人財路么?
你賣一兩,那金、任兩家的一兩七錢賣給誰去?哪個大傻子會放著便宜的不要買貴的。
他們可經不起降價啊,這些米也全是高價從各處收購來的,成本線就在一兩二錢,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沖擊。
若真如此,他們就是關門歇業的命運了。
蘇清玖這時板起臉來,目光冷冷地掃過任、金兩位掌柜。
突如其來的變臉,兩位掌柜都嚇了一跳,不知又怎么惹了眼前這位姑奶奶。
蘇清玖冷冰冰地說道:“任掌柜、金掌柜,你們說我不將誠信?分明是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欺負我吧!
今日的交易,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經談好了,金掌柜怎么當初不說不跟女人談生意?
在我們裘家,男女就是一個樣。你們若是不想談,有的是人愿意跟我談。
這個價錢你不要,有的是金陵百姓愿意接著。只是你們可別后悔才好。”
蘇清玖的話說得重,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其實彼此心知肚明,男人女人談生意,還不都是一樣,這次借題發揮,無非是想要在價格上多那一點優勢,遠沒有要鬧到這般尷尬局面。
若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們此刻該拂袖而去才是,但出于對那批貨的執念,幾個人雖然心里都不好受,卻也不甘心就此退場。
退場的代價太大了,若是裘小姐真的在金陵傾銷這批貨,金陵城的米價會一夜暴跌,他們的生意就真的不用再做下去了。
面對如此威脅,他們不得不妥協。
如此形勢之下,任掌柜拉不下臉來繼續說話,馬掌柜當了一回白臉,陪笑著說道:“不過都是些小事情,消消氣,消消氣,裘姑娘,我們都是大老粗,你何必同我們計較呢?來干了這杯茶,大家一起和氣生財才是啊!”
金掌柜也低聲附和道:“裘姑娘乃是性情中人,今日我們算是見識到了。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這批貨我們是誠心想要,我們也不說別的了,只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便是了。”
幾位掌柜被蘇清玖治的是服服帖帖,只得乖乖地交了錢。
二十二萬五千兩,拿的都是銀票。
蘇清玖點好了寶鈔,拎著沉甸甸的貨款,帶著春兒要回蘇宅去。
原本心中倒還忐忑,路上卻遇到了元辰,只見他垂頭喪氣地等在路邊。
他胸前抱著劍,一只腳搭在另一只腳上,背靠著一顆大棗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時不時地抬頭看看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