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墻壁,掛在鐵架上的吊瓶,透明膠管不停的將藥水注入姜雨微虛弱的身體,左邊心口裹著的紗布,腦袋赤赤的痛,像是被人用重錘在敲擊著。
穿著白褂的醫生圍了過來,從白褂的衣袋摸出手電筒,掀開姜雨微的眼皮,橘黃的光落在眼睛上,讓姜雨微的眼睛忍不住閉上,淚水從眼角滑落。
虛弱的張嘴,姜雨微想要問什么,被割開又插了呼吸管的喉嚨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碾碎了的指天椒塞滿,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有含糊不清的音節。
帶著口罩的醫生低頭看著病歷,翻開第二頁,正在認真的記錄著什么,用那雙棕色的眼睛與姜雨微對視,說道:“你暫時無法開口說話,如果意識清楚,請眨一下眼睛”。
姜雨微認真的盯著醫生,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醫生棕色的瞳孔縮起,口罩掩飾著呆滯的神色,那是一雙怎么樣的眼睛?
秋水粼粼的眸如中秋月圓般明亮,墨色的瞳孔,如同純凈的黑曜石,清澈得像是潺潺溪流,能清晰的倒映出人的影子,大概是很美好的女子,才能擁有這么漂亮的眼睛。
護士輕輕的撞了醫生的手肘,讓醫生回過神來,姜雨微的那雙圓眼,就像是藏著深邃的大海,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浸,醫生稍微冷靜了幾秒鐘。
醫生:你的視力沒有問題,只是記憶丟失了一部分,如果我說得對,請眨兩下眼睛。
姜雨微使勁眨了兩下眼睛,表示醫生說得都對,如果嗓子不是火辣辣的疼著,姜雨微一定會告訴醫生,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張白紙,什么記憶都沒有,而且回想的時候,腦袋還會很疼。
醫生的鋼筆飛落在病歷本上,說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的疑惑,所以跟你簡單交代一下情況,這也是做手術以前,你對于自己術后的安排”。
醫生:你患有先天性埃布斯坦畸形,屬于比較罕見的心臟病,自愿在我院接受手術,并提前知曉由于手術時間比較長,有可能因為大腦缺氧而造成失憶的后遺癥,并且做了如下安排,
醒來后二十四小時內,接受催眠,喚醒部分記憶,這里有你寫給自己的親筆信,請你看看。
我需要提醒您,接受催眠需要得到您的同意,如果你改主意,可以示意護士,這屬于您的正常權力。
姜雨微看著醫生取出一副耳塞,以及錄音筆,滿臉疑惑的看著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信,寫給姜雨微的信,落款也是姜雨微,真是奇特的體驗。
醫生:我需要提醒你,醒來的二十四小時,通過催眠來喚醒潛意識中的記憶,效果是最好的。
無非就是時間緊迫,姜雨微的手藏在被子下,慢慢的糾結著,最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想明白什么,點了點頭。
沒有人理解姜雨微此時此刻的感受,醒來的時候躺在病床上,失去記憶的自己像是半彎的月亮,殘缺了小塊,而月亮終究會等來月圓,記憶或許永遠不會恢復。
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所有的環境都是陌生的,沒有人知道姜雨微的害怕與彷徨,而醒來以后的每一個決定,又是那么的至關重要,讓姜雨微不得不慎重。
殘缺的記憶,世界似乎變得很陌生,姜雨微什么都不確定,甚至在醫生查房的時候,害怕得渾身顫抖,只是有一點姜雨微是確定的,那就是自己絕對不會害自己。
既然催眠是手術前的姜雨微安排的,那當時的姜雨微一定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只不過沒有考慮到失憶后姜雨微的感受,是那么的誠惶誠恐與不知所措。
姜雨微躺在病床上,自嘲的笑了,沒有考慮到現在的復雜心情是正常的,大概失憶前的姜雨微,也沒有想到失憶后的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慫包。
手術醒來6個小時,沒有家里人來看過,也沒有任何朋友前來,姜雨微不由得露出苦澀的笑容,或許自己就是那天煞孤星的命,親情緣薄,友情寡淡。
拉上繡著青草的窗簾,病房暗了下來,簡單的床頭柜上擺放了香薰,淺藍色的蠟燭在瓷燈下靜靜的燒著,凝神靜氣的茉莉花香隨之飄散。
姜雨微的意識慢慢模糊,醫生往姜雨微的耳朵上塞上耳塞,悠揚的輕音樂慢慢響起,讓姜雨微越發昏昏欲睡,有道溫柔而磁性的男聲在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