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炾作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宮變時又負責了皇城東門和南門的軍隊調動,論功行賞的時候站在大殿下方一個還挺顯眼的位置,卻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躺在床上還沒醒來的明珠。新任的總管太監高聲念著各個朝臣的官位變動,有的人貶職就有人加官進爵,之前跟著裕王爺征戰的將領們都或多或少地得了晉升。龍椅之上,刀尖戳破了厚厚的羊絨毯,風裕單手扶著刀柄,身子斜倚在龍椅上,另一只手撐著頭,嘴角帶了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李炾站在大殿中,也沒把什么規矩放在眼里,抬眼看著風裕,總覺得這個老大跟他之前認識的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了呢?李炾盯著風裕的眼睛想著,那雙眼睛里似乎帶了些狂熱的感覺,仿佛連理智都隨著他坐上皇位的時候被同步抽離了一般。
太監總管尖細的聲音驟然拔高:“大膽!竟敢直視天顏!還不跪...”
“無妨,他愛看就讓他看吧。”斜倚在龍椅上的風裕懶懶散散地開口道,太監總管應聲退下,李炾看著卑躬屈膝的幾個朝臣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幾個在前皇帝面前得寵的官員有些畏畏縮縮,討好地笑著。幾個大臣左右互相看了看,最后推了老好人的禮部尚書站到正中央。
禮部尚書的頭發已經是全白,身形看起來也有些佝僂,小老頭臉上的皺紋擠成一朵花,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吾皇萬歲,敢問陛下,可曾定好登基大典的時日?”
風裕抬了抬眼皮,聲音聽起來帶著淡淡的笑意:“哦?這種事情,不是向來由徐卿你禮部負責的嗎?怎么,”說到這里,風裕的聲音突然變低“你這禮部尚書,不想干了?”
禮部尚書徐安義腦門上開始往外冒冷汗,身子不由得彎的更低了:“老臣惶恐,請皇上恕罪。”
大殿上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地像是凝成了冰,李炾斜眼看著一群臉色慘白的大臣,突然就覺得這人還真是有趣的緊。
緊張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風裕一聲輕笑打破了這種駭人的氛圍:“徐卿,不至于,起來吧,下去好好準備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就是了,下次就別讓我提醒你了。”
蘇尚書聽到“封后大典”神情一震,臉上出現了抑制不住的喜色。風裕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行了,退朝吧。”
總管太監尖聲高喊著“退朝!”,文武百官恭恭敬敬地跪下,齊聲說出那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炾跪在這群人中間,隨大流地說著同樣的話,心里卻想著:“萬歲?這人族皇帝可真是想瞎了心了。”
退朝后蘇尚書神氣十足地走出殿外,旁的大臣或真心或假意地朝著他道喜,蘇尚書一副不在意他們那些帶著軟刀子的話的模樣,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
李炾看著那仿佛驕傲的老公雞一般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聲,身邊勾肩搭背的好兄弟錘了他的胸口一拳:“怎么?你也看這老東西不順眼?”
“嘖,這老東西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李炾撇嘴,一臉嫌棄。
“這不人家的閨女成國母了嘛,”好兄弟也轉頭看著那個驕傲的背影,“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國丈,以他的脾性,還不知道能撈多少好處呢。”
“國丈?”李炾搖頭,“他當不了多久的國丈。”
“哦?”好兄弟后退一步,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炾,“你怎么知道?我看著這小老頭不像短命的樣子,怎么?你想對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