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炾看著高臺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皇帝,和那個看起來慈祥溫和的老道士,有絲絲縷縷的恐懼感從心底最深處蜿蜒爬出。倒不是對這個法力低微的道士有什么害怕的感覺,說具體點,大概是對那銀紅色光芒的。
那不是該出現在人族修士身上的能力,那是來自鬼域最深處九誡淵執法者的魔能,九誡淵是鬼域關押兇犯的地方,又被稱作鬼獄,里面關著的是那些極端罪惡的生物。那是最不純也是最邪性的能量,稍有不慎就會落得爆體而亡灰飛煙滅的下場。與其說這是執法者的魔能,不如說這魔能才是執法者,那些所謂的執法者只是這股能量的載體。而人類修士,說句難聽的,人類修士的軀殼太脆了,以人類修士在得道飛升之前的身體強度出現在這股能量半米之內就是極限,再靠近就是化為飛灰魂飛魄散的下場。
那個老道士處處都透著詭異,李炾在登基大典結束后匆匆忙忙地跑去問風裕這個老道士是怎么回事。
風裕靠在御書房的龍椅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邪性和慵懶的氣息,聽著李炾有些焦急的詢問,他沒當回事兒似的笑出了聲。
“李卿,”風裕開口,聲音懶散,李炾聞言一愣,這語氣當真是生疏的可以,“朕如今已是皇帝,是這天下之主,這天底下的能人異士都該為我所用才對。”
李炾有些難以置信,風裕的眼中帶著偏執,像是認定了某件事必須要完成一般。
“你...敢問皇上,您是從哪里尋到那老道兒的?”李炾垂了手,向來不羈的神情帶了兩分恭敬與急切。
“這就不干李卿的事了,”風裕從龍椅中坐直,身體前傾,探身俯視著微微彎了腰的李炾,“李卿有這閑工夫,不若幫朕去清繳幾個府衙。”
李炾抬頭和風裕對視,身旁的小太監剛要出聲就被風裕抬手制止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炾一臉憋屈的樣子,竟有種詭異的爽快。
“陛下,您是何時有尋這種人的打算的?”沉默了半晌,就在風裕以為李炾已經沒什么話要說的時候,李炾突然出聲了。
“時間么,我想想,”風裕的手指敲著下巴,看著他詭異地笑起來,“也不算特別久,差不多就你跟我說那個狼頭雕像是真實存在的時候吧。”
李炾的臉色變了變,風裕突然笑起來,眉眼間的邪氣似乎都消散一空:“那時候朕還是個王爺,沒想著這么光明正大地找人,可是你瞧,”風裕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朕現在是皇帝了,朕守了這大魏十幾年,總算能用得上了。”
李炾看著面前笑容詭異的風裕,有一股涼意從腳底透了上來。正是悶熱的盛夏,李炾卻覺得整個身子都要凍得哆嗦起來。他行了禮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出門前聽見風裕命令小太監磨墨,他要封那老道兒為國師。
李炾總覺得他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這種感覺在他往明家跑的時候尤為強烈,在明珠徹底蘇醒的時候,這種感覺到達了頂峰。他看著那個還有些蒼白的小姑娘,從心底蔓延出無盡的不安。
明珠見他過來,露出如往常般明媚的笑,幾乎和一個月前下棋贏了李熾時一模一樣。李炾看了有些心酸,偏了頭去不看她的眼睛。
明珠見了他倒是極為高興,拉了他的衣袖問東問西,明老爺和明夫人對視一眼,剛要暴起的明老爺被明夫人按著拖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明珠和李炾兩個人,連小丫鬟都退到了外間,不打擾兩個年輕人聊天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