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安半信半疑地往桌子的方向挪動,即便是得了姜子儲的口頭承諾,該有的警惕也沒少半分。他伸手將那沓紙拿起來,只看了第一句就險些驚叫出聲。
上面寫著“汪嶺與汪興安,判定無血緣關系。”
汪興安此時也顧不上再戒備什么,急急忙忙地往下看去。
其實看到那句話的時候,汪興安產生的第一個反應還有點可笑,他覺得是自己大嫂偷人,再往后看便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這種想法實在是污蔑了自己那已經離世多年的大嫂。
那上面寫著,汪嶺冒充汪興安侄兒的一切經過,包括怎樣偽造身上的胎記,怎樣演戲。似乎是戲演過了,汪嶺自己入戲太深,連他自己都覺得汪興安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叔父,汪興安能上當也是正常的。
汪興安還有些疑惑,假冒這種行為倒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汪嶺為什么能做到和他印象中的侄兒一模一樣?
放在上面的是汪嶺的口供,自然不是全部,姜子儲把九尾閣相關的東西統統抽走,只留下了和汪興安相關的部分。
汪嶺是自己與姜子鈺接觸的,并不是汪興安以為的自己將他引薦給姜子鈺,這兩個時間差了大概有三年左右。至于汪嶺假冒汪興安侄兒這件事,全程都是由姜子鈺派人指導的。
口供的下面還有兩頁紙,這倒是揭開了為何姜子鈺會知道汪興安侄兒身上的特點這件事。
之前也說過,汪興安這個人算起來是有點慘的,好好的一個書香門第,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那所謂的名門弟子強奪未婚妻,一家十幾口慘死的滅門慘案,歸根結底就是個騙局。
整件事都是假的,名門弟子確實是名門弟子,只不過人家確實是不愧名門弟子的出身,為人處世正派的很,所謂強搶民女,奸殺至死的戲碼,根本就是姜子鈺手下的一個人戴了人皮面具演給他們看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件禍事嫁禍給那個正派的少年郎。
之后的事情便容易理解多了,兩家人氣勢洶洶地找上了原本就無辜的少年郎,甚至將人家殺了泄憤,冠了個報仇的名頭。
作為父親的長老自然是會生氣,自家好好養大的兒子,不明不白地被人殺了,這口氣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之后的發展就如汪興安記憶中那樣,自己的全家被人殺了個干凈,之后自己棄文學武前去報仇,結果在殺了那個長老之后不敵敗逃,在被追殺的時候被姜子鈺救下,最后成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將。
汪興安覺得有些可笑,這紙上寫著的東西當真是荒謬,但是卻讓人不得不信,因為里面寫出來的細節詳細到可怕的程度。汪興安之前也懷疑過姜子鈺在自己家的那場慘案里是不是動了什么手腳,但是想想當時才不過七八歲的小孩,應當不至于有這么深沉的心思才對。
這兩張紙里最讓汪興安在意的一段話是,當時大哥剛滿月的孩兒被姜子鈺帶走,發現了的大嫂被殺掉之后扔進了后院的井里。
之前汪興安一直以為大嫂是帶著侄兒逃走了,雖說有些埋怨,但是汪興安并不恨她,畢竟那種情況下,即便是個男人都無力的很,何況只是個剛出了月子的柔弱婦人。
現在得知了真相,汪興安只覺得當頭棒喝,他面上帶著一點希冀,抬頭看向姜子儲:“那個孩子...”
姜子儲的眼中帶著同情之色,緩緩開口道:“你不記得了?三年前你聽了姜子鈺的命令,去殺掉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叛徒?”
汪興安一愣,姜子儲說的那個人,他有印象,那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子讓人覺得舒服的書卷氣,看到他的時候也并不像姜子鈺手下的其他人一般流露出畏懼之色。他記得自己把劍插入那個人的心口時,那人臉上浮現出的驚愕之色,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是要說些什么。
“不,不會的,不可能...”汪興安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雙目失神,嘴里喃喃地念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得知道。”姜子儲的聲音緩慢又殘忍,“你不知道那人是你的侄兒,他可是知道你是他親生叔父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