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安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凍住了,房間里的地龍明明燒得極旺,他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我...殺了昭兒?”汪興安雙目無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昭兒是他侄兒的小名,當時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給他取名字。
“那人的名字,叫...”姜子儲似乎是好心地想要提醒一下,但是卻被汪興安打斷。
“唐安昭。”汪興安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見他自己清楚,姜子儲也就閉上了嘴。
汪興安覺得有些可笑,這個名字他能記住還是多虧了這個“唐”姓,這個姓氏他可真是太有印象了,那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之人的姓氏,那個擄走他未婚妻的少年郎,便是“唐”姓。
汪興安念著這個名字,越發覺得可笑,唐安昭,唐安昭,仇人的姓氏掛著昭兒的名,還帶了一個諷刺性的“安”字,是覺得他還不夠當個笑話看嗎?
“你現在是有什么打算?”姜子儲等到汪興安稍微冷靜了一會兒之后開口問道。
“恩?”汪興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姜子儲。
“說實話我對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兒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姜子儲想了想,開口說道,“各為其主,我也不會說你什么。但是之后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還有什么該考慮的嗎?”汪興安苦笑一聲,半白的頭發似乎都說明了他的滄桑,“說起來我這輩子倒是活的像個笑話,本以為終于找到了一點盼頭兒,現在你卻告訴我那點盼頭兒都是假的,我...”
“盼頭兒?你是指汪嶺?”站在姜子儲身后一直沒有出聲的鳶尾忽然開口,聲音不似她的穿著,反而極為清冷。
“假的,都是假的。”汪興安像是沒有聽到鳶尾在說什么一般,兀自喃喃道。
“如果你的盼頭兒是指你們老汪家最后一點血脈,那倒是也不能說沒有。”鳶尾的聲音好像在天邊傳來,惹得汪興安渾身一個激靈。
“你說什么?”汪興安緊盯著鳶尾的臉,雖說那張臉被面具蓋住,完全看不出主人在想著什么,但是眼下鳶尾的話便是他的希望。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宮里那個麗嬪娘娘?”鳶尾的聲音平淡得很,沒有絲毫起伏,“麗嬪娘娘有孕的時候,我記得你好像還沒被姜子鈺下毒失去生育能力吧。”
這話倒是勾起了汪興安的回憶,早在兩年前他就被姜子鈺下了毒,不光喪失了生育的能力,就連身為一個男人應該有的反應都失去了,現在的他跟真正的太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東西還長在他身上罷了,但是也不過就只是相當于一個裝飾品,實在是沒有了什么實際的用處。
但是麗嬪娘娘有孕的時候是在六年前,當時得知了喜訊的老皇帝喜不自勝,那說明了他仍舊是寶刀未老。但是麗嬪娘娘沒等孩子生下來人就沒了,汪興安親眼看著麗嬪娘娘被人推進水里,一尸兩命,撈起來的時候人都泡爛了。
等等,泡爛了?
汪興安腦海中的一根弦突然崩斷,才泡了半天左右的人,怎么可能變成那樣一個面目全非的樣子?!
“麗嬪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老皇帝的,是你的。”鳶尾聲音淡淡的,卻在汪興安的心里投下一顆炸彈。
“不可能!我從來沒碰過后宮女眷!”汪興安言辭激烈,他說的倒也的確是事實,畢竟在他的記憶里確實沒有這一出。
“正常,因為你不記得。”鳶尾微微點頭,“之前麗嬪娘娘托人找到我這里,一開始說是想求一子傍身,后來才說是看上了一個什么人。她錢給的多,我就順手把你送到了她床上。之后她害怕生下的孩子暴露,假死逃出了皇宮,被水泡爛了的尸體也是我送進去的。”
“只要給錢,九尾閣什么活兒都接。”鳶尾最后補充了一句,聽得汪興安滿是幻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