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元柏含著金鑰匙出生,打小不學無術,整日凈愛干些偷雞摸狗,沾花惹草的勾當,弱冠后,更加肆意妄為,常背著老爹欺男霸女,迫于王玄朗的權勢,受到欺壓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而今王元柏吃了這么大的苦頭,一群隨從七手八腳地抬著他往回春堂趕,狼狽相惹得過往行人哄笑不已,紛紛拍手稱快,心想“你這惡少也會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蘇行隔著老遠偷偷出手,自然沒讓那幫仆從看出破綻,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廢掉這惡少的雙目,但蘇行不愿這么做,他不怕什么,主要是不想給這姑娘拉仇恨,略略教訓一頓也就行了。
快步來到小姑娘的身邊,蘇行一聲不吭的放下銀兩,頭也不回的就往客棧行去。
小姑娘本還在兀自揉著淚花,低眉不展地啜泣,突見眼前多出了兩錠十兩紋銀,驚的她花容失色,以袖撫面。
抬首看清楚急步遠去的挺拔背影,小姑娘帶著哭腔呼喚道:“公子,我只要五兩銀子就夠了,二……二十兩太多了。”
蘇行擺擺手,回過頭柔聲道:“小妹妹,你趕快裝好這些銀錢,回到家給你爹爹請個好大夫,順帶再打聽打聽,回春堂的袁先生何日坐診,也好把這點錢花在刀刃上。”
說完這番話,蘇行心底不由一陣自嘲,吃了閉門羹,完事還替人拉生意,他實在想抽自己一巴掌。
誰料,小姑娘執意要找十五兩錢還給蘇行,她搖頭道:“爹爹一直教導我,為人要守信用,多出的銀兩一定要還給公子。”
蘇行輕嘆一聲,走過來把她的手按了下去,不耐道:“一點銀子而已,何必這么細細計較。”
小姑娘急得眼淚打轉,“可是,可是……”
蘇行彎下腰,替她把籌來的散碎銀兩收拾好,包了起來,推到小姑娘的懷里,臨走前苦口婆心地說道:“你一個姑娘家怪不容易的,我看你也快到及笄之年了,回去趕緊把爹爹的病治好,來年嫁個好如意郎君,免得再受別人欺負,這十五兩就當我預付的份子錢吧。”
“可我還不知道公子家住何處,來年請柬怎么送到公子手中呢?”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蘇行無奈道:“你要真這么有心,就快點帶老父親治病,不要在這瞎耽誤功夫。”
眼看蘇行又要離去,小姑娘靈機一動,拉住蘇行,遞給他了一塊通體緋紅的麒麟狀玉佩,嬌聲道:“公子若不嫌棄,還請收下這半邊紅玉。”
蘇行低頭一愣,正色道:“姑娘,這玉佩寓意不凡,可不能亂人送吶。”
玉佩和發簪一樣,男女之間相贈,寓意著心悅對方。
看著蘇行眉頭緊蹙,面露異樣,小姑娘忙解釋道:“公子勿怪,爹爹說了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這半邊玉佩是爹爹下棋時,從一位老先生手中贏回來的,那位老先生說這枚玉佩是雄的,另半邊是雌的,不知遺落到何處去了,只要是帶著這枚玉佩的男子,不日就能遇到他的良配,結為神仙眷侶,永世不離不棄。”
蘇行擺手,斷然拒絕道:“這可使不得,你這玉佩看成色、質地,少說也值得三四十兩白銀,你還是留著吧,以后如果再遇到難處,也好用它來救救急。”
小姑娘委屈道:“小女子身無他物,公子又不愿收下銀兩,就只好出此下策了,公子要是不收,小女子實在過意不去。”
蘇行俯下身子想安慰一番,正要張口,怎料那姑娘趁他不備,一把將玉佩塞到蘇行的手心里,扭過頭撒腿就跑,幾個呼吸間遁入人群,再不見了身影。
蘇行唉聲嘆氣道:“這丫頭,小小年紀便學著給別人做月老,改日遇到她再還回去吧。”
捏著精雕細琢、溫潤細膩的緋紅玉佩,蘇行沒心情多看,隨手裝進了包裹里。
從小到大,他見過的靈奇異怪之事不在少數,從來不相信這些人工制成的小物件有什么神奇之處,什么護身符、姻緣樹,不過是那些善男信女的自我安慰罷了。
提了提肩上的包裹,蘇行整頓衣裳,收斂神色,昂首闊步走入了一家名叫“攬月樓”的高檔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