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心中浮起一層疑惑,從外貌看,這小石也就十三四歲,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長得白嫩秀氣一點并不離奇,劫后余生的孤兒性格異于常人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小小年紀輕功究竟何以至此,小石身法的詭異程度比之斷魂,隱隱中還要更勝一籌。
蘇行此來零陵城是為了給田顏尋那碧血星華草,此物沒準對他體內的寒氣也有奇效,明地里他已經得罪了王玄朗這種睚眥必報的掌權者,暗地里還有流網蠢蠢欲動,他不想再結下什么冤家。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盡可能少一事吧,那個小石若無惡意,就任他去吧。”
出門前,蘇行留了一招欲擒故縱之計,他大聲招呼著伙計小李,明說自己要出去半個時辰,連房門都是故意虛掩著的。
如若那個小石真對蘇行有什么意圖,那他極有可能趁這個間隙,進屋摸排一下蘇行的底細。
“小哥,你們這兒的客人主要是哪些行當的呢,可有官府中人?”
小李答道:“客人嘛,我剛來那兩年,多是些文人雅士,這幾年么,主要就是些過往商賈、游人旅者了,官家的老爺們多去的是醉生樓那種大店,偶爾來幾位世家子弟,我們都得好酒好肉地伺候著,生怕給人落下話柄。”
蘇行挑了挑眉,嘆聲氣道:“如此看來,是某些‘大人物’從中作梗嘍,不然,貴店何以被那等花月之所蓋過了風頭。”
“公子,這其中隱情您心知肚明就行了,切不可在外邊傳言,小的怕吃罪不起啊。”小李忙快語提醒道。
蘇行點頭答應,二人一同來至樓下,忽聞聲聲奔馬嘶鳴,不多時就見一大隊鮮衣明鎧的士兵,在紅袍校尉的帶領下“騰騰”地壓過門前長街,驚得來往行人紛紛躲避,揚起的塵土將店里的桌面都吹臟了。
小李捂著口鼻,連連“呸”了幾下,他從柜臺邊拿過抹布,極不情愿地擦了擦桌凳,肚子里憋不住的火。
“這些官兵是去打仗,還是抓人呢,跟一群犀牛似的橫沖直撞。”蘇行扇了扇鼻尖前的灰塵,一臉憎怨道。
小李把寬大的粗抹布搭到肩上,“嗐!還不是因為今晚醉生樓有燈火表演,據說是太守大人為了迎接一位洛陽來的貴人,醉生樓從昨晚起就不再接客,里面的歌姬舞女都被一人包了,您說說,那人到底有多大的來頭,太守大人都要屈膝巴結。”
蘇行登時醒悟過來,季羽說的“那位大人”極有可能就是這人,只要能搞清楚此人所住的房間,便有機會取得碧血星華草。
轉念一想,蘇行又覺得今晚出手過于莽撞,如此重要的人物,身邊定然有季羽、斷魂這樣的高手暗中護衛,這還僅僅是蘇行知道的兩人。
通過與斷魂的交戰,蘇行逐漸猜到了兩分內情:官府不惜血本吸納各路英豪,組建流網絕不是緝拿盜賊那般簡單。“那位”身邊不知有多少高手未曾露面。
“如果這是個陷阱該如何,在官軍和流網高手的夾擊下,我毫無勝算可言,但若是錯過了這次,往后想得手可就真的是難比登天了。”
百般糾結下,蘇行無力地用手撐著發熱的額頭,眉眼都快皺到一堆去了。
小李見蘇行這般,輕聲喚道:“公子,要不我扶您回房,先歇息歇息,這街上車馬可多了,精神頭不好,走路可不安全吶。”
擺了擺手,蘇行搖頭道:“我想起一些棘手的事情,晚上再出去吧。”
在小李的目送下,蘇行拖著沉緩的步伐又上到了三樓,他瞇著眼看了一下留著一條縫的房門,三五步疾靠過去,探手便要推開,只聽房間里“撲騰”一聲響,似是有什么活物撞倒了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