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精神一震,腳下不覺放慢了兩拍,輕咳兩聲后,這才走了進去,如他所料,確實是茶壺被打翻了,清亮亮的茶水滾了一地,其他一概物件完好未動。
“原來是只小貓呀,我又不會傷害你,從這么高蹦下去,傷著了可咋辦?”
隨手合上了隨風搖曳的兩扇窗,看著護欄間的細微劃痕,蘇行嘴角上揚,眼神中多了幾絲玩味。
蘇行心道:“這個小石看起來沉默寡言,沒想到反而是個急性子,我剛離開一會兒他就迫不及待的進屋察看,希望他查到了想要的,省的老是被他惦記著。”
蘇行沒注意到的是,包裹里的那塊玉佩不翼而飛了。
…………
隨著殘陽裹著最后一抹紅云沉入了遠山,銀輝描淡的玉兔悄然移走在漫天星云間,天色由暗初明,醉生樓的夜場正式拉開了序幕。
在良工巧匠們夜以繼日的精心布置下,滿城錦繡燈火耀耀,老街小巷明光如晝。清風習習而來,盞盞燈花翩翩舞動,仿如被吹落的顆顆流火,駿馬拖著香車飄芳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火樹銀花的醉生樓,此刻儼然化作了一片不夜天,雕欄玉瓦間,笙歌婉轉,琵琶繞梁,清音裊裊。
錦袍麒帶、金縷玉冠的達官顯貴們齊聚一堂,推杯換盞,歡度良宵。
臺上的二八舞女蓮裙飛旋,蟬衣招展間引得滿座撫掌叫絕,伴著飛花的歌姬挑撥琴弦,玉齒輕啟間,賓朋醉笑。
就在眾人沉浸于犬馬聲色當中時,卻有一人舉杯不飲,面色微凜地斜望著二樓的一處輕薄如紙的屏風,屏上畫著水墨氤氳的山川,燭光起伏間,一個清麗的人影依稀可見。
太守趙廣轉眸看向滿面紅光的王玄朗,皺了皺眉,低聲斥責道:“王大人,你肩負著統率官軍,保護公主的重任,怎可讓自己酩酊大醉,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上面隨便一位怪罪下來,我頭上這頂烏紗帽不要緊,你王大人的大好前程可就白白葬送了!”
王玄朗打了個酒氣醺醺的飽嗝,晃悠著夜光杯中的猩紅美酒,不耐煩地哼道:“太守大人,外圍幾百個甲士往來巡邏呢,還有不少身著便裝的高手混跡在人群里,你怕什么?”
面對王玄朗嗜酒如命的惡習,趙廣無能為力,他戳了戳另一旁的齊軒明,不放心的問道:“季大人去哪里了?”
齊軒明道:“這我就不曉得了,他們流網的人現在聽命于郡主,想來應當是公主安排他們在暗地里保護她吧。”
“但愿如此吧。”
趙廣原以為這個公主只是玩心大起,想看看熱鬧而已,怎知此女自昨日駕臨,至今都沒讓他瞧見正臉,隔著屏風看不清此女的喜怒變化,令趙廣很是不安。
就在兩天前,他和王玄朗等人剛定下捉拿蘇行等人的計劃,這個不速而來的公主直接命人拿著御賜金牌,迫使趙廣等人放棄追捕嫌犯。
昨日妖女之事轟動全城,此女又故伎重演,責令趙廣親自趕往城外,平息此事。
作為縱橫官場數十年的老狐貍,趙廣深諳“兩權相害取其輕”之理,毫不猶豫地都答應了下來,傳聞中這位驕橫跋扈的郡主極獲當今圣上喜愛,在名義上還是代王楊侑的姑姑,借他趙廣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有所違逆。
“只希望這位公主大人早日還京,她再這般任性胡為,趙某的這把老骨頭遲早毀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