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冉一一被氣笑了,臉色漲紅地指著門口,大喝道:“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哼,我今天把話撂下了,你們要不跪下拿二十兩銀子求著我出手,那病秧子就得入土!”說罷,何郎中氣沖沖地走了。
冉家嫂子追出去拉住他,卻被他一手甩開了。
“滾開,別碰老子,晦氣!”
“哼!老子改變主意了,沒二十兩銀子,你們就等著給那病秧子收尸吧。”何郎中又狠狠地推了冉家嫂子一把,頭也不回離開了。
“一一,你這孩子......”冉家嫂子心急如焚,指責的話語憋在喉嚨里,始終沒法子說出來。
冉家嫂子咬了咬牙,心一橫,跑到里屋去翻了半天,將家里的地契拿了出來,盯著丈夫說道:“這是這個房子的房契,我想應該能有個二三十兩銀子吧,不管花多少銀子,我治好你的。”
冉章竹突然眼睛一睜,猛地坐了起來,大叫道:“這是什么混賬話?不能把房子賣了!”
“沒了房子,你們娘仨還怎么活啊,不能賣,不然,不用等病死了,我……我直接死給你們看。”
“咳咳……生死有命,死就死了唄,這樣也好,以后啊,你們也少了個拖油瓶……”
隨即,冉章竹又躺回床上,氣若游絲,呼吸聲越來越微弱,冉家嫂子真怕他一下子就過去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們的精神支柱啊,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換你好好的,我也愿意……”
冉家嫂子雙眼通紅,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再說了,你走了,我們娘仨也活不了哇……”
冉一一前世自打生下來就是孤兒,二十多年、短短的一輩子孤苦無依,人間寒冷,她心更冷。
而此時,冉家嫂子為了留住親人的命愿傾盡一切的舉動,讓冉一一早已冰封麻木的心里產生出了一絲感觸。
“爹,娘,只要我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小寶睡馬路也愿意!”
“孩子她爹,聽我的,這病咱必須治!”說著,冉家嫂子就要奪門而出,她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用賣房,也能治好父親的病。”冉一一拉住了冉家嫂子,攔住了她出門的動作。
一屋子的人都呆呆地看著她,滿臉疑惑:不賣房子,哪來錢去治病呢?
半晌,冉家嫂子才回過神來,苦笑一聲,吶吶開口道:“一一,娘沒聽錯吧,不賣房子怎么治你爹的病?”
“簡單,我可以嫁給白家,條件就是讓他們治好爹的病!”冉一一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一啊,你已經被你二叔二嬸給賣到白家了,就連白家給你下的聘禮,他們都揣到兜里了……”
“若是之前的話,說不定白家還能答應,可是現在,那白家咋可能聽你的啊……”
“他們……他們不把你搶走都是天大的恩賜啊……哎!”冉家嫂子說到這,已經紅了眼,心底里滿是痛恨。
“娘,你多慮了……”
冉章竹仿佛聽不見冉一一在說什么,他什么反應都沒有。
畢竟,失望多了,就不會再有希望可談了,現在對他而言,死才是唯一的解脫,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自己的妻子,對自己的那一雙兒女。
看著冉章竹蒼白陰郁、不見一絲血色的臉,冉一一微微皺眉,冉章竹已經有了死志,這是將死之人才有的啊,根本不是什么好現象。
冉一一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睛里閃過一抹不屈的信心:“爹,你要相信我。”
冉章竹望著她,冉一一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能讓人信服的力量,神奇地安撫了他那猶如死灰一般的心。
冉章竹長期生病,讓他變得極為敏感,那雙眸子看著人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陰沉。
而此時,在他那陰沉昏暗的心底里,竟奇跡般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希望火焰,在黑暗中兀自燃燒,但那火光一閃一閃的,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如石中小草,亦如雨中浮萍,既堅韌不屈,又岌岌可危。
原本壓抑的氣氛也瞬間消散了不少。
“但是……”冉家嫂子猶豫了片刻,接著說道:“但是你二叔二嬸拿了錢又怎會吐出來?”
冉一一笑了笑:“呵呵,銀子什么的只要進了他們一家的口袋,就如同肉包子打狗一樣,根本就是有去無回。”
“那……”
“但是,他們又沒有拿到錢,就相當于那白家沒有用肉包子打砸他們,他們如何‘吃’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