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不知休的叫喚著,暑氣炎炎下夫子好似未曾感知到,仍自顧自的捧卷教書。
好無聊,好困,我不能睡,我要打起精神。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我學著夫子搖頭晃腦的將剛教的詩句讀了出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個啥。
“啪!”
厚厚的書被夫子卷成棍子,我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這一下打斷了我的吟唱也打腫了一個包,讓我清醒了千八百倍瞌睡全無。
實在是太疼,頓時顧不得形象呲牙咧嘴,我被夫子恨鐵不成鋼的拎到了文華樓門口。
“文元公主…唉!你已經年至七歲,該明事理懂禮儀了,樂思公主今年與你同歲已能將詩詞精編背熟,文元公主怎的還這般稚童之氣。今日罰你站至下學,好好反省!”夫子噼里啪啦一通教導,直接把我整個干蔫巴。
夫子進門前回頭看了我一眼,便看見我垂頭盯著腳尖不言不語,以為我終于學會自省,欣慰離開。
其實,我沒有反省。
我只是在回憶我一月前沒讀書的日子,吃喝玩樂樣樣精通,打騾子溜馬回回瀟灑,父皇輕聲細語,母后溫言軟語,其他皇子公主更是我忠實的追隨者,從早膳到晚膳對我為馬是瞻。
可如今…
詩詞背不下,書法像狗爬,女訓看不進,女戒讀不懂,女紅亂成麻。
曾經一月只能見父皇兩三次的蕭樂思,如今因為詩詞隨口就來小楷體清秀美麗隔三差五就被他叫去跟前學習。而自己因為草包體質漸露,便從日日得見變成有學假時才得見。
曾經飛(輝)黃(煌)已不再,虎落平陽遭犬欺。
委屈,太委屈了。
我用袖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四十五度角望天眨眼,也許,這就是悲傷吧。
我一邊自艾自怨,一邊悄悄挪步盤算著怎么開溜。
這么熱的天,本公主可受不起。
轉身,微蹲,悄無聲息溜走絕對沒人發現。
“公主。”
正躡手躡腳打算離開的我虎軀一震,劉三里怎么也出來了。
左手撓頭右手叉腰,我轉身尬笑。難不成劉三里也被罰站了?不對勁啊,他可是三好學生夫子的寶。難道…夫子派他視察?
“我沒打算跑。”我盡量無辜的看著他。
太尷尬了,尬的腳趾快撓出長安街尾的小樓。偷溜被發現,這下完蛋了。
正在我想著怎么找代寫把女訓三十遍罰抄糊弄過去的時候,劉三里又開口了。
“公主別怕,我也是罰站。”
“啊…哈哈…今天太陽真大真熱,你說是吧三里。”緩解尷尬還得我蕭某人在行。
“確實很熱,但方景有這個。”不顧我的不正經稱呼,劉方景獻寶似的從袖口掏出一個小木盒。
“這是什么好東西,本公主瞧瞧。”
劉方景還沒反應來,我就搶過來掰開了,只不過方式不對,里面的東西飛了出來砸在我的臉上。
“啊—唔唔唔…”太痛了,還沒有痛快叫出來就被劉方景捂住了嘴。
“公主小點聲,動靜大些夫子就出來了,到時候受罰可就不僅僅罰站了。”我忍著臉上又冰又痛,淚眼朦朧朝他眨巴了幾下,因為被捂住嘴只好母雞啄米連連點頭。
我倆對視兩秒后,劉方景不知怎么,小臉一紅像被電了似的唰一下縮回捂住我的手,左手掩著面一直不吭聲,直到他把小木盒打開才肯紅脖子紅臉的同我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我在那檔子時間總感覺聞到一股奶香,可能是靠太近聞到了他的體香?可他這么大個爺們咋還沒斷奶?(劉方景:?原來八歲就是爺們,懂了。)
木盒子內裝的是各式各樣的冰球,我挑了一顆紅紅的放在嘴里。
一入口就甜滋滋化開,西瓜清涼的的味道充斥口腔,感覺暑氣都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