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最終輸多贏少,他們依舊沉迷不悟,就像進了慈云山瘋人院的瘋子,相信昨晚的夢境是冥冥中給他們的某種暗示。
各種押寶中獎號碼的方法五花八門、神乎其神,每期都會有人販賣一種印有各種動物圖案的圖紙,儼然當做神的某種暗示。
晚飯后,忙碌了一個大白天的大人們不再收看《新聞聯播》,也不追著看《渴望》或是《還珠格格》了,把電視留給了家中的小學生看《西游記》。
他們開始帶上老花鏡,像學識淵博的博士,仔細察看圖紙,然后在房前門后、街頭巷尾高聲發表各自的研究心得,并為誰對誰錯爭執不休,最后神神秘秘地買入自己相信一定會中的號碼,盤算著開中的話可以賺到多少倍的錢,心里暗暗竊喜。
洪亮的爭執聲無休無止,徹底打破了陳若明寧靜的晚自習時光,更讓他崩潰的是一向反對父親賭博的母親也深陷其中。
在小時候的記憶中,母親極力反對父親參與賭牌,陳若明多次見到因為父親在外賭牌,母親哭天搶地跟父親吵架,口中念念沒法活下去,然后就是曠日持久的冷戰。
讓陳若明萬萬想不到,如今“**彩”這股妖風,竟然蠱惑了對賭博深惡痛絕的母親。
他曾經試圖讓父母放棄“**彩”,也曾經請求大人們放低音量,但都以失敗告終。為此,他人生第一次跟父親吵了一架。
母親并沒有站在他這一邊,她批評了他,她說大人們不惜拿出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去押碼,都是為了能夠讓孩子們過得更好。這是母親第一次批評他。
在家里實在沒法靜下心來學習,陳若明只能選擇騎自行車到學校晚自習,這樣一個來回在路上就花去了半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高中的學習任務非常重,他在煩躁中度過了大半個學期,但“**彩”旋風卻沒有任何偃旗息鼓的意思。
對于小城少年來說,除了家里有本錢外出做生意外,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
到了高三,陳若明愈發感受到學業的壓力,晚自習時間越來越不夠用。
他每天一早就起床,帶上方便面做干糧,騎車二十分鐘左右到學校,一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睡覺。家變成了他歇腳的旅店。
高考前的一個月,高強度的學習和不健康的飲食讓他患上了胃病。盡管胃病痛起來疼痛難忍,但他依然堅持早出晚歸。他的身體日漸消瘦,精神也消沉了不少。
高考后,他接受了治療,開始服用一種白色的小藥丸,雖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卻一直不見完全好轉。
在胃病和高考的雙重打擊下,陳若明從一個自信開朗的小鎮青年,變得寡言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