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
荊曉靈當然覺得,棘子成肯定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的,然而,在臉紅害羞之余,心中也難免升起一絲自慚形穢來。
她用笑容來掩飾自己莫名的緊張:“那……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棘子成望著荊曉靈緋紅的臉頰,暖暖地微笑著,拿出一本數學練習冊:“要不,在我給你講題之前,給你一個可以反悔的機會啊……?”
反悔……?
荊曉靈在想:玩笑話還能有反悔這一說?那,他到底是在認真地說這事兒呢?還是在認真地繼續開玩笑呢?
都是小孩子,什么許不許的?
自從爺爺意外去世之后、自從父母常年出外打工之后、自從發現二伯母是“雙面變臉婦”之后,荊曉靈漸漸地體會到,那種書里常會寫道的詞語“世事無常”,也慢慢地明白了什么是“難得糊涂”……由此,對于棘子成的這種“玩笑話”,這種只能被當做是“戲言”的疑似“承諾”,她是認真不起的!
只要是荊曉靈說話,棘子成好像是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口舌,他是很愿意和她多說幾句話的:“荊曉靈,那,你待會兒,到底是要我給你講題呢,還是講題呢,還是講題呢?”
“要!要!當然,要啊!再有幾周,馬上就又期末考試了!這一次,我得爭取班級的前三十啊,否則……”荊曉靈的后半句話,又咽回到自己的喉嚨里去了。
“否則?”棘子成很想知道荊曉靈所說的“否則”后面,究竟意味著是什么。
“沒……沒什么!”荊曉靈嘆了一口氣,微微低下頭。
她不想告訴他,如果,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自己還是全班墊底兒的話,她肯定又得挨二伯母的打了。
“算了!算了!瞧把你給嚇得……我怎么可能會要求你以身相許呢?!”
“啊……?”荊曉靈以為,棘子成是改變主意、不想幫助自己講題了。
“就給你講幾道數學題而已……”棘子成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大口熱水,“瞧你為難的樣子!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乘人之危的小人呢?!免費講題、不用償還!什么問題,隨便問啊!”
荊曉靈翻開面前的練習冊:“這道!還有……這道……這個……也不太會……”
“嗯!咱們,一個一個來!”棘子成一點兒也不會嫌棄她,而且,還拍了拍桌上那件被荊曉靈折得十分平整的校服外套,小聲贊美了一句,“這是……你的手藝啊?”
“嗯!”荊曉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疊得不錯!還是蠻賢惠的嗎?!以后,我得讓娟姐都照著這個樣子、給我疊衣服。”
“娟姐?”荊曉靈好奇地問著,“你家里還有個姐姐?”
“我家保姆……”
“棘子成……”荊曉靈第一次攥緊了小粉拳頭,輕輕地敲在了棘子成的肩頭。
“哎呦……疼疼疼……”棘子成立即捂住肩膀,假裝吃疼著。
荊曉靈驚慌著:“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逗你的!荊曉靈……我發現,你對所有事兒都好認真啊!別人說什么,你都信!”
“相信,不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相處之道嗎……?”荊曉靈反問著。
是啊!這個道理,是爺爺當年教導給她的,她還記得呢。
棘子成沒有回答,看著習題冊上的第一道題目,拿出文具盒里的圓規,在本子上畫了一個圓形:“這道有些超綱,咱們還沒有學圓周率,所以,我教你一個其他的方法,來計算半圓形的陰影面積……”
“好……”
晚上,在那個狹小的單間寢室里,荊曉靈偷偷地從書桌上一摞子的習題卷子中間翻出了新一期、被抱著報紙樹皮的《友者文摘》。
這種書屬于是校園“課外雜書”,是不允許帶到教室里去的“禁”書。她從門口的報攤上買的時候,還會另外買一份報紙,夾在報紙里再帶進學校。
荊曉靈被一篇名為《圓》的文章所吸引。
原文這樣寫道:
“我離他很遠,但,仿佛又那么近;
對方的呼吸,足以使彼此感到窒息。
層層翻滾的熱浪,從熾熱的眼神交匯處涌出,逼迫著我們不得不重新開始,再次疏遠;
道道無形的光芒,隱含著毒刺,我們傷得更深、刺得更痛、愛得更累。必須選擇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