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冷冽的風,這夏天,怎地也這般涼的?
薛侯心中想著:亡矣。
只是等了一會兒,大恐怖雖說來了,卻又走了。那冷冽的風,再自己臉上拍了拍,薛侯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李解那極為魁梧的身軀。
而這個雄壯身軀的主人,正咧嘴沖他笑著:“老君好膽色!李某佩服!”
說著,李解哈哈一笑,將刀收了,伸出雙手,將薛侯攙扶起來:“李某行走天下多年,老君誠乃真英雄!好!好!好啊!”
不似作假,不像是嘲諷,薛侯戰戰兢兢哆哆嗦嗦,依然惶恐地在那里打著擺子,他是怕死的,這一點,不作假。
但是,為了妻兒,這國君的腦袋,丟了就丟了吧。
“李子……李子……不殺老朽?”
“解乃王命猛男,蒙大王拔擢于荒野,豈敢越俎代庖,肆意屠戮?老君雖老,亦是君也。”
言外之意,薛侯也是聽懂了,這是要讓他去姑蘇,去見一見吳王勾陳。
想起勾陳,薛侯哆嗦得更加厲害,只覺得這一世的陰影,就是兩個吳人造成的。
不過總算活著,活著就好啊。
“老朽……老朽……”嘴唇翕張,薛侯死里逃生,竟是感慨萬千,“老朽多謝李子不殺之恩!”
這話情真意切,絕對沒有摻假,薛侯離開薛國部隊的那一刻起,作為薛人的一顆心,就已經死了。
他不是昏君,臣子也不是佞臣,但他這個君上,卻被臣子拋棄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過程也好,結果也罷,就是如此。
李解聽沙哼在一旁說了一通,兩人說的是吳地方言,薛侯完全聽不懂,但大概也能從幾個詞匯,猜測到是沙哼在說剛才薛國陣營里發生的事情。
“薛人投降之后,薛城一應卿大夫之家,全部控制起來。臟活兒……讓‘義膽營’去做。我會跟列國大夫將軍說瓜分薛國一事,要是列國愿意下場一起撈,那姓賈的就正式重用;要是列國不愿意擔惡名,就借姓賈的人頭一用。”
“是!”
臟活兒讓賈隊長去做,這要是名聲太過惡劣,傳出去之后,就說是賈隊長貪婪無度,自行其是,殺了一個賈隊長,不但清理了薛城勢力,還順勢收買了一下人心。
至于是真收買還是假收買,這不重要,就是一個人心中的理由,過去最好,過不去也無傷大雅。
逼陽國“二環”以內那些個來“度假”的大夫將軍們,要是為了好處舍得一張臉,那有了幾十個國家支持,國際輿論就是個屁。
這叫合法搶劫!
不服去聯合國告我呀!
沙哼對于“義膽營”并沒什么感情,哪怕有些“義膽營”的隊長還是他訓練過的,但只要李解吩咐把這些“義膽營”隊長做了,他毫不猶豫,而且半點壓力都沒有。
作為李縣長這個團隊的核心力量之一,沙哼很清楚,老大盯著的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而是在等高高在上的吳王嗝屁。
兩次逼陽之戰,聽著好像戰果豐富,但和整個大吳國比起來呢?
或許在別人眼中,這是癡心妄想。
但在沙哼眼中,首李無所不能!
“老君,請上車。老君妻子皆不在薛城之中。”
“啊?!”
薛侯身軀一顫,以為之前薛城被攻破,自己妻兒已經完了。
然而李解笑道:“老君無慮也,老君妻子,盡數在逼陽游玩,小住時日,便一同前往江南,觀看姑蘇景致,如何?”
“但憑李子安排。”
“好!”
知道妻兒安全,薛侯也不管那么多了,站李解身旁耷拉著腦袋,隨便李解怎么處置他。
李縣長現在很滿意,想要把薛城搞殘,然后震懾宋國,光靠城內的那些商賈,其實沒什么卵用。
薛國有多少家當,誰誰誰家富,誰誰誰家窮,誰誰誰人丁興旺,誰誰誰女兒絕色,還能有比薛侯更清楚的嗎?
一國之君啊,這樣的內奸叛徒,才是最最頂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