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信心來源跟實力對比無關,而是斗皇開始自我懷疑,他之前的經驗判斷,在李解身上都是失敗的、錯誤的,那么在他下意識的第一判斷之后,斗皇直接反其道而行之,認為之前的自己,肯定是全面錯誤。
跟下意識的自己對著干,這就是斗皇現在的操作手法,先有了一個結論,斗皇再給這個結論找論據。
一通分析之后,斗皇找到的論據,就是李解現在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列國除非全部聯合起來,否則沒戲。
那么列國會全部聯合起來嗎?
顯然不能。
晉國正在稱王,秦國說不定正要攻打楚國的西北地區,至于吳國,內耗之后還有沒有精力跟李解正面剛,吳王虒有沒有勇氣宣布李解是叛逆,都是非常的不好說。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結果,李解會贏。
于是乎,那處大夫既沒有拆穿郢都“環列之尹”項拔是臥底,也沒有選擇跑路返回權邑保全性命,而是讓家族精英子弟,迅速趕來郢都,不是打保衛戰,是為投降做準備。
斗皇猜測,即便他想要投降,可能明面上也不會是向李解投降,而是李解扶持趙太后或者楚王為傀儡,而留守郢都的楚國之臣,最終會以“迎回”楚王或者太后的形式,繼續保存爵位官職。
傀儡政府的官員,那也是官員!
那處大夫斗皇現在盯著的,就是“迎回”楚王或者太后之后,能夠獲得的封賞好處。
這是在正常情況下都撈不到的好處,但是特殊時期,卻是未必。
甚至“環列之尹”項拔,破例成為令尹、莫敖、司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將來即便是楚國重新恢復正常,這曾經的“破例”,也不能當做不存在,不但要認賬,還得大肆表彰。
就好比當年的“疾風知勁草”,直接讓宋國戴氏,一躍成為宋國的實權家族,而且隱隱有替代子姓宋氏的意思。
正如商無忌相信李解能擺線戰事一樣,斗皇也非常相信,李解有這個能力,把楚國搞成一片爛地,然后隨便玩,就像他現在隨便玩楚國太后一樣。
不過在此之前,那處大夫斗皇并沒有閑著,抽了個空,帶上自己幾個子侄,前往項拔的住處。
和以往不同,現在“環列之尹”項拔住得相當簡陋寒酸,因為那是軍營,基本沒有什么娛樂設施。
營地之中,一身麻布腳踩芒鞋的項拔,竟然還自己開辟了一塊苗圃。
別人問“上尹何至于此啊”,項拔就一臉的無私正義,表示“國家有難,主君身陷囹圄,為臣者,豈能心安?”。
然后又表示勤儉節約是楚國人民的傳統美德,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項拔吃肉都不打算吃郢都成立的,而是吃城外的野味,不給國家增添一點麻煩。
見項拔氣節如此高潔,可以說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啊。
不過那處大夫斗皇帶著斗氏本宗子弟上門之后,卻是沒有玩那一套虛頭巴腦的。
到了項拔住處,斗皇進門就是大笑:“哈哈哈哈……項子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老夫!汝為吳解內應,老夫已有佐證!”
斗皇只是詐他一詐,哪里曉得項拔卻是呵呵一笑:“賤命一條,何談內應與否?縱使拔為內應,這‘環列之師’,不過是疲敝之犬,如何是淮水伯虎狼之師對手?”
“兩軍相爭,未戰,豈敢言勝負?!”
“權子又是何必?又是何苦?某……不過是茍全性命,權子若是豪氣勇猛,便去陽水之畔,同沙東爭個高低便是。”
也不是瞧不起那處大夫的意思,在項拔看來,就權邑斗氏的這點人馬,連李解的面都見不著,一個沙東,就能從郢都打到權邑,再從權邑殺回來,再打回去……
鱷人的戰斗力就是這么狂,不管統治的話,以李解現在的實力,隨便橫掃,但不是說打贏了就算了賬。
擁有絕對武力之后,還要有足夠的管理人才來完成資源再分配,李解現在憋的,就是大量的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