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公公,孫之獬縱然有罪,明正典刑可以,何必如此折辱,他好歹也是進士及第,難道就不能照顧一下顏面?”
旁邊圍觀的一名青蟲說道。
幾個青蟲很有同感地附和。
“顏面?他自己都不要了,咱家給他照顧什么?進士及第?祖宗都不要了的進士及第?對了,還忘了給他胸前掛個牌子,快,去準備一個木頭板子漆上白漆,再寫上天啟二年進士孫之獬,再拴上繩給他掛脖子上!”
盧九德說道。
于是孫之獬胸前又多了個木牌。
那些青蟲們表情陰郁地看著,倒是四周閑人們一片歡樂,孫之獬就這樣被押上船,直接立在船頭,沿著剛剛解凍的淮河直奔淮安。他就這樣招搖在淮河上,在兩岸閑人們很歡樂的目光中,一直不斷向前,并且在淮安轉入同樣解凍的運河,再繼續南下到達揚州。他在揚州被特意挪下來由十幾個壯漢抬著游覽一下揚州,順便在接受揚州百姓的熱情,因為熱情過分還受了點輕傷,好在這時候孫大人已經很堅強了,一切在他都不過是浮云而已。
他就這樣在揚州小駐,緊接著重新立回船頭,南下出瓜洲進長江,但沒有直接去南京,而是順流而下先到了江陰……
這是忠勇侯特意囑咐的。
不知道為何他非要把江陰作為孫之獬游江南的第一站,好在江陰人民還是展現出了他們的好客之情,孫之獬在江陰又添了幾道傷口。他用漠視一切的眼神漠視著這個冷漠的世界繼續他的冷漠,帶著一身屎尿的惡臭高踞十字架上,用高昂起的頭顱沉默地仰望著天空……
當然,他也低不下頭。
他身上不合身的韃版官服和頭頂小得搞笑的韃版官帽,和他胸前牌子上代表士子最高榮耀的頭銜,構成一種絕妙的諷刺。而隨行的劉益還在不斷扮著他的樣子,重復他在北京為剃發易服所做的努力,讓他獲得更多的熱情,諸如臭雞蛋,爛菜葉,甚至還有兇殘的朝他扔石頭的。
他投降建奴也好,給建奴充當爪牙也罷,這些都不至于觸動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并不關心這些,但攛掇建奴剃發易服這個就真招來公憤了。
別說普通百姓,就是那些士紳都無法忍受,甚至不乏一些老鄉紳顫巍巍拿著拐杖要上前打死這個不知廉恥的狗東西。多爾袞因為優待士紳,而在江南正在建立起的那點好形象,伴隨孫之獬的展覽,可以說一下子蕩然無存。
原本頗識禮儀的睿王爺,瞬間又變成夷狄qin獸。
這就是楊慶想要的。
他如此大費周章折騰孫之獬,說白了就是用他來嘲笑江南士紳對多爾袞的那點好感。你們不是覺得多爾袞更像圣主明君嗎?那就好好看看他的真面目吧!
孫之獬從江陰開始,在這片對剃發令抵抗最激烈的地區一站站地進行展覽,常州,無錫,蘇州,昆山不斷向前一直展覽到杭州,然后折向太湖南岸,最終在他登陸江陰整整一個月后到達南京。進城后他又在南京展覽了一天,并且被押到了設立在文廟前的公審臺,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當眾進行公審。最終以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義,十惡有其六的罪名,判處凌遲處死,并禁錮其子孫后代,改其姓為梟獍……
話說這些文官也被氣得夠嗆!
公審結束,孫之獬……
梟獍之獬在十幾萬南京百姓的圍觀中被押往孝陵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