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舉著酒杯淡然說道。
“君權的確需要限制,民權的確需要提升,但他們走得太遠了,他們已經在走上一條邪路,地方自治?那真是亡國之道了,盛唐之亡不就是這個,那藩鎮不就是他們所鼓吹的地方自治?然后呢?是內戰,是五代十國五十年生靈涂炭,是幽云十六州四百年腥膻,地方自治才是真正遺禍無窮的亡國之道!”
緊接著他說道。
“那先生以為該如何?”
鄰座的一個少年好奇地問道。
“鄙人亦不知,鄙人亦在摸索之中,但鄙人只知道一點,就是華夏之所以能有今日,華夏之所以兩千年為東方之主,其功當在始皇帝!”
王夫之說道。
“但始皇帝殘暴啊!”
那少年說道。
“殘暴?為君者哪個不殘暴?為君者所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否為后世帶來遺澤。始皇帝所為的確為其家天下,為其后世子孫可世代主宰天下,但其結束分封制而立郡縣制,使華夏之地得以一統之功卻可稱得上千古一帝。”
王夫之說道。
就在這時候,遠處驟然間傳來一聲仿佛怪獸嘶吼般的長嘶。
下一刻不僅是王夫之,就連下面演講的黃宗羲,還有那些向他歡呼的粉絲們,全都停下來,然后一臉愕然地看著北邊緩緩打開的承天門。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中,一個巨大而丑陋的怪物正緩緩而出,帶著身上鋼鐵的反光窺視前方。在它腦袋上有一根煙囪狀的東西,正不斷向外冒出黑煙,而就在它完全出門的一刻,一道白色霧氣驟然噴出,與此同時剛才那詭異的嘶鳴聲再次響起。
御街上所有人全傻了。
他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東西還不如人步行的速度緩慢向前。
應該是行駛。
因為這個造型很像一個巨大螞蚱的怪物,其實有三個車輪的,一個在前兩個在后,而且前面的車**,后面的兩個車輪小。在大車輪后面就是煙囪和那噴著白汽的東西,兩邊各有伸向后面的長柄,兩根長柄伸到一個裝在木架上的座椅前的……
忠勇侯的手中。
大明人民敬愛或者仇恨的忠勇侯正帶著一臉微笑端坐那里。
他一手握著一個長柄,雙臂用力使得單獨一體的前端略微轉向,然后繼續向前緩緩駛上了金水橋。他再重新扳回機頭,就那么在錦衣衛護衛中駛過金水橋,恍如駕駛著手扶拖拉機一樣,駕駛著這個造型詭異的……
蒸汽車。
蒸汽機的亮相必須拉風。
雖然他可以造個抽水機然后放到御街上供人參觀,但那樣缺乏視覺沖擊力,畢竟就是抽個水而已,更何況這初級版蒸汽機質量堪憂,持續使用肯定經常壞,那樣反而影響它的形象。
而這個就夠拉風了。
盡管他的蒸汽機如果算的話,功率也就是三馬力,但已經足夠,只是帶著一個三輪車以每小時五公里時速行駛是足夠的。至于什么傳動操控系統統統都是扯淡,就一個單獨算機頭的蒸汽機和主動輪,后面就是一個三角拖車,轉向靠他的蠻力,可以說簡陋到了極點。但即便如此,這東西仍舊恍如怪獸般,在那些百姓驚愕畏懼的目光中,仿佛巡視領地般在御街上緩慢前行。
楊慶微笑著舉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