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徑直走向了州衙。
后面韓同知擦了把頭上的冷汗。
“這究竟是官軍還是流寇啊!”
他頗為感慨地用當地土語自言自語著。
官軍也罷流寇也罷,反正老百姓的歡呼是真的,欽州雖然不算什么窮地方,但這些年士紳們為了賺錢大量改種甘蔗之類,實際上糧食產量一直在下降。而從越南進口的糧食同樣控制在他們手中,通過賣糧他們再盤剝一遍,最終把老百姓手中能榨取的全榨取。然后再通過高利貸兇殘地榨取第三遍,雖然欽州靠海好歹還能通過漁業補充一部分,但漁船同樣控制在士紳漁霸手中,普通老百姓也就是去海邊撿點,而且還是只有靠近海岸的才有這種好處。
大步跨入資本主義的廣西士紳在壓制老百姓的手段上,那是絕對的全面細致。
都是鄉里鄉親……
不榨他們榨誰?
可以說絕大多數老百姓都掙扎在饑餓線上,城里面尤其如此,資本主義的血腥積累,在這座城市以絲毫不輸于歐洲的方式進行者。然后楊信的開倉放糧,讓整個城市陷入瘋狂,所有老百姓全都蜂擁向官倉,甚至包括那些原本守城的士兵。
“排隊,都排好隊!”
劉豐拎著一根藤條吼道。
旁邊衙役也跟著狐假虎威地翻譯。
那些一片混亂的百姓,在他身上軍服的威懾下,老老實實地按照次序排隊,一個個向前挪動腳步。而在他們前方擺著的桌子上,一個和楊信穿同樣衣服的錦衣衛土改隊員,正抓著一個排隊等待的人右手食指,先用酒精棉球擦幾下,然后用同樣浸泡在酒精里的針扎一下……
這是記號。
誰想多領拉過手指頭看看有沒有針扎的痕跡就行。
扎完針的捏著酒精棉球,直接走到后面的倉庫門前,早就有土改隊員等在那里,抱起一個裝三斗米的口袋放到他肩頭。另外一個則負責守著一匹匹從士紳家抄來的綢子,直接量好一塊然后搭在他另一邊肩頭,那人就這樣一邊米袋一邊綢子,歡天喜地回家吃頓難得的飽飯了。而他后面另一個同樣扎完針的,也迅速領走自己的一份離開,整個隊伍就這樣不斷向前移動著。而同樣的隊伍在兩旁還有好幾個,甚至不僅僅是欽州城里的,就連欽州周圍的百姓都在涌來,享受這場屬于他們的狂歡。
而占領欽州的明軍陸戰隊,則分成一個個小隊,在那些土改隊員帶領下沖進那些士紳家中抄家。
他們有州衙資料在手。
欽州城里所有大地主,參與過組建民團的豪紳,這些在州衙都有名單可查,然后拿著名單帶著熟悉情況的衙役們挨個拎出來就行。男丁統統抓起來候審,女眷老人小孩不動,奴婢的賣身契找出燒掉,土改當然也要強制性釋奴,這些奴婢重新登記為民編入皇莊。至于家產查封,地契,高利貸借據收繳,糧食布匹之類根據需要暫時挪用,當然,如果查明他們沒罪會歸還的。
畢竟土改司不是北鎮撫司,他們沒有審判的權力,但作為錦衣衛他們對謀反案也有執法權。
所以他們可以抓人封家。
但審訊定罪還得交給北鎮撫司。
不過這只是程序問題,這些人都會被定罪的,他們的罪行還很多,因為接下來伴隨土改的還有訴苦,到時候就看那些被他們世世代代欺壓的鄉親們,能夠揭發出他們多少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