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櫻雪。”虞岱群叫住了她,“你想要什么,盡管去和府庫提。”
“如今奴婢所愿,就只有靜安王一人。”安櫻雪甩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后,虞岱群喚來了侍從。
“從今天開始,她想要說什么就說什么,不要攔她。”
沒人知道安櫻雪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間的。
她這一輩子遠嫁他鄉,作為一枚棋子被放置在雙方對弈的局中,眼看著身邊戰火起,點燃了一個又一個的“棋子”,被百般利用又被無情拋棄。
太累了。
國破家亡。
她惦念了一輩子的夫君當著她的面改頭換面,如今打著掩人耳目的幌子,要將昔日的患難夫妻和自己最愛的親生兒子一起趕到遙遠的封地。
然后再娶上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把他們囿于深宮,開啟他新一輪的生命輪回。
而她終將老病他鄉,此生不復相見。
這叫她如何不恨
明明是自己舉起了刀子,幫著他完成了這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她不恨。
天理昭彰,因果循環。
這大概就是她的報應吧。
“陛下,奴婢想要問最后一個問題。”在回輿的車輦前,安櫻雪停下了腳步。
她沒有回頭,身子依舊朝著前方。
甚至,她的一只腳都已經踩在了馬車前的腳凳之上。
虞岱群輕聲在她耳邊稍后的位置隔著一尺的距離道“你問。”
安櫻雪抓著車門的指節蒼白,因用力而青筋暴突“陛下,奴婢這么多年的青春算是什么陛下可曾有半點憐愛之情”
虞岱群伸到她面前的手臂停在了半空里,漸漸收緊的拳頭預示著他此刻不愿意面對、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櫻雪,虞千山何其有幸,能在有生之年和你相知相伴,并生育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他這一輩子,夠本了,也知足了。”
安櫻雪等他說完,然后用手輕輕地提起裙擺,干凈利落地抬步上了馬車。
簾子“唰”地一聲落下,車廂里頓時變暗淡下來。
緊接著馬車輕微地晃動了一下,緩緩地在地上留下了兩道明顯的車轍。
也許時間無聲,但歷史總會記住。
虞岱群要扮演起不良于行的虞牧林。
他不得不學著平日里所觀察到的,在地上艱難地拖著“傷腿”向另外一輛馬車走過去。
車不高,他一步就能跨上去。
但虞牧林不行。
所以他就成了一個上馬車都需要侍衛來抱的廢物。
至少是他自己這么看。
車子悠悠走起來的時候,他滿心都是恨意。
這就是合興的歷代皇位繼承人都有一個最基本的要求。
那就是無論美丑,都必須要肢體健康的。
否則這漫漫數十載,太過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