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里四顆犬齒缺了兩顆半,粉白的舌頭從豁牙中間擠出來,滴滴答答地淌著口水。
那老狗見了白如意,本來搖搖晃晃的身體突然炮仗一樣躥了過來。
要不是一旁的家撲反應快,她鐵定要被咬上一口!
老狗瘋了似的狂吠,圍著白如意瘋狂地轉圈。
牡丹也嚇壞了,她哆哆嗦嗦地張開雙手抱住白如意,明明恐懼,卻還是用自己的身體做屏障擋住了老狗。
他們為白如意贏得了時間,讓她有空恢復了神志。
她猛地掙開牡丹,從家仆手里一把奪過哭喪棒來,沖上去對著老狗就是一頓打。
“連你個畜牲也欺負我!”白如意咬牙切齒地揮動著手里的武器,“叫什么叫!打死你!我打死你!”
老狗開始還試圖用牙咬住哭喪棒,但它漏風的嘴使得計劃失敗。
它嗚嗚地慘叫著退開,又狂吠著沖上來,一次又一次。
終于,白如意一棒子打在它的天靈蓋上,那狗嗷地一聲慘叫,夾著尾巴跑了。
但它并沒有跑遠,而是在刀子一樣的秋風里躲在枯萎的灌木叢里,一邊發抖一邊注視著送殯隊伍走遠。
“小姐沒事吧?”牡丹前后檢查白如意的衣裙。
白如意雖然得了勝,心里卻空落落地。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她丟了,又好像錯過了什么。
“我沒事。”她煩躁地打掉牡丹在她衣服上的手,“今天我會在祠堂守著,你去把白美芝也叫來。”
王城的民俗里,傳說頭七這天死去的親人會最后一次回家,看看放不下的人。
所以在頭七這天,人們會在祠堂里守著,表達自己對親人的哀思。
吳秀萍是正房主母,按理來說白瀚宇所有的子女都該叫她一聲娘。
所以作為兒女,白美芝理當要給她守靈。
晚上的時候,白如意跪在祠堂的蒲團上,問身邊的白美芝。
“你有什么想說的?”
白美芝不知她指的是什么:“大小姐是指什么?”
白如意眼望著白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道:“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過?”
白美芝愣了半晌,皺眉隱忍道:“大小姐,這么多年來我們母女兩個一直都是逆來順受。”
“你可還有什么不滿意?”
她說這話的時候極力克制著自己,兩汪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倔強地沒有流下來。
白如意笑了。
那笑里帶著冰渣,帶著刀子,帶著刻骨的恨:“別說的那么委屈。”
她的語氣卻是平淡的,甚至沒有一絲起伏:“我和我娘又比你們好多少呢。”
她淡漠地看著供桌上做工精美的貢品:“上一輩人已經不在了,上一輩的事我也不想再翻出來。”
白美芝疑惑地看著她,兩只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
她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白如意偶爾透露出的神情很像一個人。
吳秀萍。
那個她午夜夢回時被魘住的噩夢。
見她不說話,白如意繼續道:“只要你肯幫我,我許你后半輩子嫁得如意郎君,榮華富貴,安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