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次洪野的戰場上,還有一員女將,不畏生死,奮勇殺敵。”
“今日,臣斗膽未經陛下召見,便將她帶到了這大殿之外。”
皇帝剛剛封賞的皆是男人,此刻聽說居然有個女人在戰場上能讓久經沙場的何將軍都稱贊,也引起了興致。
“既然是功臣,何大人為何才奏本?”
皇帝的聲音里含著極輕微的責備,甚至是開了個玩笑。
但就是這么一句嗔怪,何松溪趕忙趴跪在地:“臣萬死。”
皇帝清了清喉嚨,才緩緩道:“愛卿征戰沙場,怎可輕言一個死字?”
“還不叫她上來。”福順公公深知皇帝的意思,立刻提點他。
不多時,一個穿著干練的女人走了進來。
何卉溱今日梳了一個干凈利索的高馬尾,尤其顯得英氣勃發。
而她臉上的那道疤也因為毫無遮攔,而更加顯眼。
“是你。”皇帝吃驚地看著她,“你的臉是怎么了?”
何卉溱趴到地上,自行請罪:“臣女萬死。”
“因在家中惦念父兄安危,所以偷偷追隨到了前線。”
她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跪著,但聲音卻沒有分毫的遲疑。
“陛下明鑒,臣女為了不妨礙爹爹作戰,直到大軍凱旋回到王城,才將此時告與父兄知曉。”
“怪不得你要向朕討一個免死的口諭。”皇帝冷哼一聲,“看來是早就有所打算。”
為君著陰晴難辨,為人臣者如伴猛虎。
沒有人知道皇帝下一刻會是怒還是喜。
何卉溱沒有猜。
她不卑不亢地說:“臣女自知應該在家中準備大禮的慶典,而違背圣意去戰場為合興盡忠亦是我自小的心愿。”
“今日有陛下的隆恩,臣女免于死罪,臣女感念天恩。”
皇帝什么都沒有說,而是坐在龍椅上冷冷地看著她,看著面前的一眾臣工。
過了很久,等眾人腿都開始發麻的時候,皇帝終于道:“可惜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帶著點意難平。
這樣好的一個女子,當是個做正室王妃的好人選。
更遑論她的家世,她的家學。
在他看來,何卉溱甚至具備母儀天下的資質。
但……
大家都知道,皇室中的那些不成文的規定。
就憑她臉上的這道疤,這輩子再難入皇家的門了。
散朝后,何卉溱再次被爹爹耳提面命,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
“你這丫頭半點不讓人省心。”何松溪滿臉愁怨,“你可著整個合興去看,哪兒還有富貴過皇家的?”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啊。
可何卉溱唐唐一個將門之女,豈是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就能收買的?
她嘿嘿地笑著,聽著爹爹又心疼又不舍地數落自己的離譜行徑。
但其實何松溪最想說的卻是……
“你說你臉上頂著這樣一道疤,趕明兒哪個婆家愿意要嘞?”
何將軍說話直爽,一刀直插肺管子。
很有些他何家槍法的精髓。
何卉溱倒是不擔心:“天大地大,實在沒人要我就賴著爹爹和哥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