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向來喜歡對稱的氣派,所以作為約定俗成的一種“儀式”,孟啟嵐才遭受“泰山壓頂”。
皇帝坐在書案后面正提著朱筆批奏折,眼神壓根沒往他身上看。
過了大概三炷香的時間,福順端上來一碗熱茶:“陛下,該休息片刻了。”
皇帝閉了閉自己酸澀的雙眼,緩緩地喝著手里的茶水:“想好了嗎?”
這句話不是問福順的,當然也不是問茶碗的。
孟啟嵐跪在地上,膝蓋生疼:“陛下,臣想好的東西都寫在預校稿上已于昨日呈與陛下。”
皇帝冷笑一聲,隨手一掃,撲簌簌地奏折從桌案上調到他面前:“你看看。”
兩名武士松開手,孟啟嵐才逃脫了魔爪。
他隨意在地上拾起一張,看畢大罵:“迂腐!”
“嗯?”皇帝側目睨他,手里的茶也停了。
在旁的福順瞬間慌了神,急著朝他一個勁地使眼色。
閉嘴吧,別說了。
可孟啟嵐才不管他那一套,又拿起一張來看,憤憤道:“狹隘!”
這回皇帝干脆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磕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孟啟嵐仿佛是入了定一般渾然未覺,再看一篇:“老古董!”
“啪”地一聲,皇帝抬手扔下了一根鎮尺。
熟銅磕在青磚上,震人心魄。
“孟大史官,你是不是天生不知道怕這個字啊?”
孟啟嵐抬頭直視天顏:“臣未做錯分毫,為何要怕?”
福順一閉眼,心道:完了。
這下閣老的囑托就算是白費心。
果然,皇帝雙目微睜,聲音沉郁:“朕很好奇,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傻還是想試試皇帝的肚量有多大,好死不死地道:“臣的膽子,是天下萬民給的,是那些戰死在洪野的將士給的。”
“好,好,好。”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氣得指著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朕看你不是膽子大,你是要造反!”
“拖去刑部,讓他們好好查清楚!”
還沒等孟啟嵐被送到刑部,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各個豪門貴府里。
這些人都要圍著皇帝轉,及時掌握消息,不僅可以立功,還能保命。
“王爺聽說了嗎?”墨北山踢掉靴子盤腿坐在榻上,“那位愣頭青又開始耍寶了。”
虞慶之一只手托著下巴,看著棋盤發呆:“哪個?”
“還有哪個?”墨北山挑眉,“千秋史筆孟啟嵐啊。”
“你這人,人家下大獄,你在這邊取外號取樂。”虞慶之搖搖頭,執棋落下一子。
墨北山冷哼一聲:“王爺你明明聽說了,逗我玩有意思嗎?”
虞慶之把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簍,玉石相擊發出叮咚的悅耳聲響。
“逗你?”他抬眸眺墨北山一眼,“逗你比逗大聰明有意思。”
兩人斗了幾句嘴,虞慶之才收回了思緒,問:“拉合葉那邊有消息了嗎?”
墨北山垂目道:“道師……林天風的消息是絕密的。”
“自從洪野之戰后,他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