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不慌不忙地和每個路過的行人擦肩而過。
“怎么樣?”虞慶之歪著頭看蘇綰綰,“這回踏實了吧?”
蘇綰綰不說話。
可不是踏實了么,證據確鑿。
都說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知道為什么,即便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最不愿意相信的方向,她還是堅信師尊不是一個壞人。
可是好人誰會和那殺人不眨眼的弒父竊國的逆賊相互為伍呢?
這疑問在她眉頭擰成個疙瘩,不僅自己心里堵,別人看了也跟著一起堵。
“晚上我叫人找雜耍班子來,你留下吃晚飯吧。”虞慶之說著從馬車的箱籠里拿出一只小巧的食盒。
里面裝著極精致的一碟點心,紅白相間,綠的青翠養眼。
對著這樣生動可愛的一碟糕餅,蘇綰綰卻沒有伸手要拿的意思。
虞慶之主動拿起一塊遞過去:“今天新做好叫他們裝上的,嘗嘗?”
蘇綰綰嗤聲道:“想不到堂堂統管兵部的靜安王,竟然喜歡這種小東西。”
虞慶之突然嘴角向上一勾,忍著笑一本正經地板著臉,似乎對自己的不爭氣很是不滿意。
他一雙鳳眼半帶桃花,微瞇著看向蘇綰綰,摸了摸下巴戲謔地道:“是哦,我堂堂一個王爺,怎么會喜歡這種小東西?”
他特意把重音放在了“小東西”三個字上,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她。
蘇綰綰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一只胳膊撐著臉偏過頭去。
虞慶之把點心又往她跟前送了送:“我可還管禮部呢。上次伯什使者送來的香料很不錯,聽說是做菜的昂貴上品。”
他壓低了聲音悄悄道:“我瞞著陛下偷偷拿了些回來,上貢的那些陛下可是喜歡得緊,一點也沒有往下賞呢。”
蘇綰綰聽完瞪大了眼睛,柳眉倒豎嗔怪道:“你膽子可是越發地大了,這也敢?”
虞慶之玩味地看著她:“你擔心我?”
蘇綰綰瞪他一眼,氣鼓鼓道:“誰擔心你。”
虞慶之說:“這些只有你,我和廚子知道。”
“你把罪證消滅了,即便是廚子去告御狀也沒有憑據。”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蘇綰綰白他一眼,但還是垂目看了看那塊糕餅,憤憤地一手奪過。
兩口咬下去吃得太快,不幸被噎住。
看她把那點心吃得兇巴巴的,虞慶之給她遞水,無奈笑道:“你這吃相讓我偶有遐想。”
蘇綰綰嘴里塞著點心,說話囫圇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心思。”
虞慶之偷笑:“原來我也養過一只狗……”
蘇綰綰抄起旁邊的軟枕摔過去砸在他臉上:“你敢說我是狗?”
虞慶之雙手舉著枕頭擋住臉,在后面放肆笑道:“那狗不講理,到處亂咬。”
“你還說!”蘇綰綰又拿起一個軟枕砸過去,被他擋開。
“它經常溜去咬鵝,那大鵝多兇啊,哈哈哈哈……”
后面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只剩了哈哈哈。
蘇綰綰不知道上輩子自己出現之前虞慶之養沒養過狗,但是她不記得靜安王府里有過鵝。
因為她小時候被村里的大鵝追過,所以即便是跨越了生死,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
上輩子她曾把這件事告訴過虞慶之,當時也遭了嘲笑。
那次他說,從今以后,咱們綰綰只要是生氣了,就讓廚房鐵鍋燉大鵝,燉得香香的,讓大鵝自己聞了都嘴角流淚的那種!
他這人上輩子陰狠毒辣,但是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