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結伴進城,臨街的房子墻上還殘留著大水過后的泥水印子。
地上的爛菜葉和著稀泥,貨郎腳下一滑差點栽倒,好在賣大力丸的及時拽了他一把:“看見老熟人了!”
原來就在前面不遠,當鋪的伙計正彎腰拿著笤帚在門前刷洗地面。
三人打過招呼,伙計把他二人讓進當鋪里稍歇。
才剛坐下,熱水還沒燒開,就見進來了三個衙門里的官人。
伙計趕忙低頭哈腰地湊上去:“官爺,有何吩咐?”
差役叉著腰把手里的一張紙在他面前一晃,也不等他看清就又收了起來:“公主鎮厄有功,圣旨舉國慶賀,以彰嘉獎。”
“現在就把你們前清洗干凈,給這門前頭插上點花,再扎點紅綢,聽見沒有?”
伙計面露難色:“官爺,這剛發了大水,草都爛沒了,哪兒還有花啊?”
差役把眼一瞪:“爺爺管你!下午再來看時,若是沒有,保準叫你吃一頓好板子!”
伙計這下可嚇得不清,送走了三個差役,忍不住唉聲嘆氣。
貨郎道:“你也別發愁了,這門前我們哥倆幫你掃了。”
賣大力丸的也跟著說:“這紅綢子他也沒說是要什么樣、多長的,少不得去尋些相像的就是了。”
伙計搖搖頭:“這兩樣都還好說,只是這花,我可去哪兒尋呢?”
貨郎眨了眨眼笑道:“他們剛才說時,我也聽見了。”
“只說是要花,可沒說非得是鮮花嘞。”
伙計納悶道:“難不成給他畫上一朵?”
“哎。”貨郎連連擺手,“那樣糊弄他們,也太過分了。”
伙計問:“依老兄的意思?”
貨郎哈哈笑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戴不上真花時,常在兄弟我這里買上一兩朵絨花。”
“咱們依法子做上一個也就是了。”
說干就干,三個人在貨郎的指揮下很快就用布做了一朵。
雖然算不上是好看,但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等到了下午,伙計聽見哀嚎聲越來越近,手心冒汗。
原來官差們一趟街巡下來,那些店鋪掛不上花來就按抗旨算,沒有少了打板子的。
可到了當鋪門口,一隊衙役抱著膀子在那朵布花前面站了半晌。
領頭的一個問旁邊的人:“這不行吧?”
旁邊負責打人板子的四個官兵一臉不耐煩,聽見了忍不住嗆他:“這不就是花嗎?”
另一個官兵動了動酸疼的肩膀:“弟兄們肩膀都酸了,等著回去涂藥酒嘞,快點吧老兄!”
這些衙役雖然也是官人,但好歹渾不過**,被嗆了幾句,軟磨硬泡著終究是走了。
他們這一走可不要緊,周圍的人紛紛效仿,一時間臨街的鋪子人人門口都掛著朵歪七扭八的布花。
有的窮人家舍不得拆那僅有的幾件衣裳,被逼無奈竟跑去了紙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