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聲聲關心、擔憂,卻不曾抬頭看一眼他的主子。
“安然無恙……”
那人啞然失笑。
“去吧,去伺候你的皇帝去吧。”
福順再次惶恐跪倒:“陛下,老奴的皇帝就只有陛下一人。”
“呵。”那人輕蔑笑道,“朕信你的忠心。”
“朕只問你,宸妃還好嗎?”
福順連連點頭:“陛下,宸妃娘娘如今身上的病好了,三皇子接管了兵部,也算是揚眉吐氣。”
“病好了?”那人聲音里的喜悅夾雜著些擔憂,“那他……”
“皇上著了皇后娘娘的道,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了。”
昏暗的空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啪嗒啪嗒”的聲音緩緩散開,讓聽的人心里空落落地難受,好像走在通往死亡的未知通道上。
“那就好。”過了不知多久,那聲音才說了一句話,然后就又陷入長久的沉默。
“吱呀”一聲輕響,伴隨著轟隆隆的機關轉動聲音,福順驚道:“有人下來了!”
他說著返身站起來往外沖去,卻被那人叫住:“站住。”
“陛下……”福順哀哀地說道,“可能是老奴那十三歲的徒弟。”
太監無子。
但可以收徒弟,代為養老送終。
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相處得時間久了,多少就會有些感情。
不是父子,卻親如父子。
福順也是個人,他舍不得。
“不對。”那人在福順的對比下,顯得尤其沉穩。
“這不像是個十三歲孩子的腳步聲。”
他突然發動了什么機關,只聽“喀拉拉”幾聲輕響后,那人的腳步聲消失了。
“不管是誰,讓他嘗嘗無間洞的滋味吧。”
皇帝寢宮外,依舊圍攏著層層疊疊的人。
蘇綰綰按照宋院首的吩咐,將煎好的藥送到龍榻之側。
遠遠就看見床邊服侍的身影十分眼熟。
“有勞蘇大夫了。”
白如意突然回首,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把藥給我吧,我來服侍陛下吃藥。”
蘇綰綰的藥碗被搶去,她詫異地問:“你怎么在這?”
“雖然蘇大人已經是太醫院六品醫士,但比起郡主來,似乎還差著不少吧?”
白如意冷哼一聲,將手里的湯藥用勺子攪得搖起了旋渦。
也許是太過得意,些許藥汁灑到了床上,她生氣地去擦。
蘇綰綰剎那間回神,瞥了眼倒在床上言行不良的皇帝,只得垂首認栽:“是下官失禮。郡主莫怪。”
“本郡主能怪你什么?”白如意假裝大度,“別妨礙陛下用藥了,下去吧。”
蘇綰綰捏了捏拳頭,終于還是沒有發作,她負氣最后抬頭看了一眼白如意,卻見她一臉的賢良淑德,仿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慈悲和溫柔似的。
等等。
她在不經意間瞧見,榻上的皇帝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唯一能動的嘴巴在反復重復著一個動作。
那是……
蘇綰綰自己照著動作學了一遍。
她駭然發現了那是兩個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