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這回卻頂著一塊“暴民”的牌子被綁在衙門口的柱子上,讓來來往往的路人看見,指指點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不過他知道,反正不會是些什么好話。
地上扔著的泥巴和石頭就說明了這一切。
“三哥!”自小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秉性,這會兒拿著東西來救,不是憑著一腔義氣。
支撐他們的,其實是委屈。
有衙役看見他們手里拿著刀,慌忙叫了人來,不由分說對他們棍棒相加。
可衙役們并沒有吃到什么甜頭,平民幫平民,越來越多的人聽到消息,在饑餓和憤怒的驅使下加入了戰斗。
樹下,年輕人端了一碗水來,他輕聲喚了幾句,可沒有得到老者回應。
趕忙撇下水碗,背起老人跑到了最近的濟世醫館。
正巧碰上蘇綰綰在門口替換了坐堂大夫去吃午飯。
“沒救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老人早已斷氣多時,但為了眼前生者心安,還是把過脈、試過了鼻息。
年輕人聽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這是她今年親眼看見的第幾個被餓死的人?
記不清了,太多了。
不一會兒坐堂的大夫回來了,她想都沒想,邁步走向靜安王府的方向。
“是蘇醫士啊。”門上的人熱情地道,“王爺剛剛有事出去了。”
蘇綰綰追問:“有說去哪里了嗎?”
“蘇醫士有急事嗎?”門上的人問,“王爺應該是辦差去了。”
然而虞慶之并不是去辦差,而是進了宮。
三重宮門,到了內宮寢殿前,照例被攔住。
“若有事奏,直接稟報太子。”
“若要侍疾,請府中王妃前來。”
這樣兩句干巴巴的話,直接把虞慶之擋在了門外。
“福公公,本王真的有事要稟明陛下。”虞慶之說著將一塊金錠遞過去。
福順瞥了一眼,但見太子伶俐的眼神,終于還是拒絕了:“陛下有旨,靜安王有事向太子報奏即可。”
虞慶之無奈,只能最后一次和顏悅色地問:“太子殿下,李大人什么時候才能開倉放糧賑災?”
太子虞照宏笑了:“這事先前早就說明,如何還用三番四次地講?難道靜安王也像朝上那些老王爺們似的老糊涂了不成?”
遭了一番奚落,還未等反駁,就見一個太子的跟班匆匆忙忙地跑上來報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太子眉頭一皺:“陛下寢殿前,行事如何這般無狀!”
說著便將人往旁邊引了兩三步,才問:“什么事?”
與此同時,虞慶之眼見自己的跟班也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出什么事了?”
那跟班低聲道:“殿下,王城饑民暴動了!”
“什么!”虞慶之大驚。
要知道合興自從立國起,王城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他立刻離開寢殿,直奔兵部。
而坐在靜安王府里,等待著虞慶之的蘇綰綰此刻還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昔日繁華的王城煙火四起,蕭條的街上一片混亂。
血水順著磚縫滲下去,橫七豎八地躺著平民和兵士、差役的尸體。
受傷的人相互攙扶著,走走停停,一路退出了王城。
虞慶之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慘烈的場景。
他立刻帶著人怒沖沖地來到了李大人的府外,直接讓人撞開了大門。
滿園橫生的藤條已經枯死,但是李家人已經不見蹤影。
糧倉外,太子派去的賑災官煞有介事地叫來了附近的饑民,準備現場放糧,安定民心。
“來啊,放糧!”
一聲令下,先響應的卻是饑民。